夜深人静,崔灵仪已摸到了田府的屋檐上。她小心翼翼匍匐前行,将每一间屋子都掀开了瓦片暗中查看,终于看到了那田博安的身影。他敞着胸膛躺在躺椅上,露出了脖子上拴着的护身符,他还翘了个二郎腿,手边上放着个酒瓶子。他身前立着个小厮,正和他汇报着今天在醉春楼里发生的一切。
“那瞎子倒是老实,被抓住了之后根本不言语,柳妈把她关柴房了,等着公子处置。只是那疯子实在可恨,醉春楼里的人被她打死了六个,还有二十几个受了伤。柳妈方才还差人来问,说能不能……”
柴房……崔灵仪听着,又看了一眼这田博安。
“不能,”田博安当场否决,“又来要钱的?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白给她啊!你告诉她,这个月的分成不用给我了,拿那个钱给那些人置办后事吧。小桃根小桃叶的事,老子还没跟她算账呢!她有什么脸面,来找老子要钱!”
“公子,柳妈还说了,上巳节有惊喜,定让公子满意!”小厮忙道。
田博安听了,只摆了摆手:“她那一套我还不知道吗?新来的两位美人儿,可不一定能赶得上小桃根小桃叶。”田博安说着,来了精神,却闭上了眼睛:“小桃根那小蛮腰,我一只手就能抓住;而小桃叶那雪白胸脯更是一绝,啧啧……”
“桃根桃叶……”崔灵仪听着,又想起了那木牌,还有那首童谣。癸娘留在醉春楼,也和这桃根桃叶有关。
正想着,只见田博安坐直了身子,又气得念叨:“那疯子还真是不好招惹,下手忒狠!”想着,他又对小厮道:“你和柳妈说,让她只管去报官。这世上还有王法,让官府去捉拿那疯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别提我的名字就好!”
“是!”小厮听了,应了一声,转头便急忙走了。
崔灵仪在房顶上听得真切,却并不当回事。看来这田公子并没有十分厉害,只是县衙会看在他是田太守侄儿的份上卖他几分薄面,不然只怕早明着动用官府了,还怕提自己的名字吗?更何况,如今乱世,官府也养了一堆闲差,有几个敢真去拼命?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有用的官府。只是,她要尽快想办法救出癸娘,不然只怕这田博安会以癸娘为质做些什么事,那时候便麻烦了。
当下,她唯有按兵不动,只静静观察着屋里的田博安,以寻破绽……可是田博安实在没什么看头,她便又将目光挪向了屋中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