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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宴会

 

“世杰,我怀孕了。”眼前的女人将一根验孕棒递给他。

詹世杰蓦的一顿,将烟按熄,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这是个好消息,爸妈听了也会高兴的。”说罢,他起身准备打通电话给家里。

“那你呢?你高兴吗?”女人冷不丁地问道。

詹世杰愣了一下,“我当然也是高兴的。”

“是吗?”

妻子反问完这一句转身就回房了。

他觉得妻子有些奇怪,思来想去,可能是最近绯闻缠身又冷落了她,有点不满。不过女人嘛,哄哄就好了。明天让秘书给她买点东西。

电话里的老人不出意外地高兴着,说让儿媳回家,他们来伺候着,免得儿子工作之余还要分出心神来顾她。

“我到时候问问。”

说罢,詹世杰挂了电话,走到阳台又点起了烟。

明明这也是他的血脉,为什么他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呢?

詹世杰的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身影,他们也曾抱在一起畅想着未来,雅馨一脸期待地说想给他生两个儿子,哥哥顾着弟弟,一家人欢欢乐乐的。

雅馨虽然是个千金小姐,却懂事大方又孝顺,从不摆小姐架子。这样的她一定能博得二老的欢心。最重要的是,她这么爱他,没有了自己雅馨怎么活呢。反倒是区区老师出身的唐诗音却经常给他脸色看,每每想到这个妻子,他心里就有不知名的暗火,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而产生出愤怒的情绪来。两人能好好坐下来谈话的次数少之又少。

可是现在要离婚,爸爸是的唐诗音一脸正义道:“如果有人再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们学校不允许霸凌这种行为出现!”

“哦……好……”

后来……

“咦?怎么又是你?你又被欺负了吗?”

“嗯,学姐我可不可以在你们办公室坐一会……我有些害怕。”

“没问题啊,要喝水吗?”

“学姐,遇到你了真巧!”

“是你呀,你好呀。”

“学姐,那个……我有两张多余的电影票,你要去看吗?”

“不好意思啊,我爸爸给我安排了补习,我没什么时间。”

“好吧……”

“学姐,我不太会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个啊,很简单的,你看……”

“学姐,我爸爸说帮我申请了国外的高中,我就要走了……”

“恭喜你啊!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嗯……谢谢学姐……”

“那,再见?”

“再见……”

小胖子一直谨记着学姐的教诲,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为了靠近心上人,努力学习,努力锻炼,从无人问津的路人甲变成了人人称赞的大帅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去靠近缠绕在梦里无数次的容颜。

安排的剧情已经上演,

看着前面那个低着头黯然失落的身影,

他终于鼓起了勇气上前,

“呀,这里怎么有只哭得这么可怜的小猫?”

“夫人,公爵的信。”

穿着讲究的管家先生微微弯腰,敲了敲金色涂漆的房门。

没有什么声音,管家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再度轻敲了几下房门。

片刻后,雕刻着金雀花花纹的把手一转,一张妩媚动人的美人面便出现在门的阴影那头。

“你把信给我吧,沃恩刚睡着。”她解释了一下自己不应答的原因。

“好的,夫人。”

管家没什么反应,微微一笑,鞠了一躬将信放到她的手心里。

宁芙拿着信回了房间,用羽毛笔轻轻拨开凝固的红色蜡液,金色的信封看上去很是讲究,花式的字体十分优雅,只从字上看,一定会觉得字的主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将信大概浏览一遍后,宁芙有些疲惫地靠在红色丝绒铺就的椅背上。

公爵很快就要回来了,她的丈夫很快就要回来了。

可是……

她心里却难以升起喜悦。

她的丈夫,贝德福德公爵是个新崛起的贵族。从前的阿克特·贝德福德只是一个刚继承了子爵的低等贵族。却在巴黎世的战场上打下了重要堡垒——马赛而一战成名,当时斯图尔特二世正因几个战场连连失败而发了几天的火,蓦的见到此战果竟打破规矩,破例将其升成侯爵。

起初,包括教皇在内的一众老牌贵族都不是很看得起他,认为他只是一时运气好罢了。可随着他在战场上一路披荆斩棘,从南部一路北上,逼得巴黎世同意签署归还领土的协议后,阿克特·贝德福德这个名字便席卷了整个上层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等到国王召见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他竟然才是个不满二十五的小子。

从小镇崛起的人,即使是贵族,也多多少少带着乡土气。可阿克特·贝德福德并不是这样,他会见国王的时候,梳理精致的领巾,每一道折痕都恰到好粗,雕刻高超的宝石戒指在他的?指上熠熠生辉,异于常人的英俊面容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面对这个国家的国王,也不疾不徐地上前,脸色从容,弯腰行了一个贵族礼,动作标准得哪怕是最严厉的人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来。

“阿克特,你在战场的表现很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斯图尔特二世问道。

阿克特微微一笑,“陛下,如果我的地位还能再升一升,那就好了。”

此话一出,几个贵族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甚至有的暗啐他不知所谓。

侯爵再往上升就是公爵了,而一个偌大国家能得到公爵爵位的人也才十个手指头不到,且无一不是承袭已久极有底蕴的老牌世家。他一个不满二十五的小子就想要成为公爵?!

国王沉吟了,显然很是犹豫。

他确实是很喜欢这个容貌英俊能力卓绝的年轻人,可是他也要顾虑到长老院的想法。得罪了这些贵族,以后谁给他监督地方,缴纳税钱。

斯图尔特二世正准备拒绝,可阿克特显然明白他的想法,开口道:“尊敬的陛下,公爵的爵位很是珍贵。作为交换……”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一年内,我会将失去的伏特河以北的领土全部夺回。”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就算是开国大将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将几十万的领土在一年内夺回,一个小子竟然能夸下这样的海口。

斯图尔特二世被挑起了兴趣,“你真的能?如果夺不回怎么办?”

阿克特回道:“那就让骑士们带着我的头颅回来给陛下谢罪。”

这是一场生死赌注。

斯图尔特二世扫视了一圈贵族们的脸色,“大家也知道夺回伏特河的目标从我父亲开始为之努力,如果在座有人也有此能力和胆魄,我也愿意许以公爵之位。”

贵族们铁青着脸,无人应答。

于是在一年后,

阿克特·贝德福德变成了荆棘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公爵。

英俊的面容加上卓绝的战斗天赋,像极了话本里无所不能的骑士。无数夫人小姐趋之若鹜,甚至有的自愿成为情妇,就为了与他春风一度。

皇宫花园里,

斯图尔特二世为新引进的蔷薇修剪着花枝,开得灿烂的蔷薇一株就抵得上平民一个月的粮食,而在国王的花园里却只是诸多品种中的一个罢了。

“阿克特,现在战事平息,你是不是该考虑婚姻了?”

已经有很多人明着暗着向阿克特递出橄榄枝,国王显然也有所耳闻。

“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

“新夫人必须要对我的儿子视如己出,也要接受将来我的爵位会传给卡佩。”阿克特回道。

国王了然,阿克特收养了他哥哥的孩子—卡佩,听说他哥哥也是在战场上为了他死的。

斯图尔特二世一边觉得阿克特太死脑筋硬要报恩,一边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才是一个贵族骑士该有的品德。

他又爱又恨,“你这条件足以让大多数小姐望而却步,能配得上你的家世的小姐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

“那就不配。”

“陛下,实际上,我已经找到了妻子。”

即使是亲生子不得继承爵位,但阿克特·贝德福德的自身条件还是吸引了一些公爵以下的贵族们青睐。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克特公爵最后竟然选择了一个伯爵家的长女。

贝鲁尼迪伯爵,是个出了名的浪子。靠着祖上封荫苟活的无能之人,在贵族都要上战场的今天,他军功没看到一件,但情事却一桩又一桩地传。

但最令人诟病的是,在他的前妻因肺结核死后不到三个月就娶了新妇。贵族们不管私下如何,但表面上总会维持一些基本的礼仪道德。贝鲁尼迪伯爵此举令贵族们所不齿,自然也就不会多家来往。偏偏贝鲁尼迪伯爵本人丝毫不在意,该玩还是玩。

他的长女乃是前妻所出,名为宁芙,意为泉水旁的仙女。长得很是漂亮,甚至是漂亮到有些不端庄。

微挑的眉眼让她即使不笑也看上去像是在调情,殷红的唇瓣粉嫩得像波旁庄园里刚采下来的新鲜樱桃,虽然她深居简出,但见过她的人无一不为她的美貌愣神。很多男人为此趋之若鹜,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娶她为妻。贝鲁尼迪伯爵一心想用这个长女攀上高枝,但愿意娶的,却都是一些看不上的货色。是以,宁芙的婚事就这么耽误了下来。直到阿克特公爵的亲自上门。

“唔哇……”

沃恩不安稳的呓语打断了宁芙的出神。

她急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婴儿幼嫩的肩背,直到孩子又呼呼睡去。

照料婴儿很是费神,一般的贵族夫人会让女仆来照料。但宁芙出于担心和一些道不明的原因,最后还是选择自己亲自来。

她解开盘起的头发,换上柔软的白色睡裙。看了看睡得沉沉的孩子一眼,这才放心躺下,缓缓睡去。

厚重的暗红色窗帘遮挡住外头的风雨声,只有闪电能偶尔照亮房间的一角。

“吱呀”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走了进来,在床前站定。定定地看着沉睡中的美人。

宁芙犹陷在梦中,不自觉地颦着眉,似乎在做着一个可怕的噩梦。人影依旧在看着她,不言语。半顷,她的身子猛地一顿,惶然地睁开了双眼,彻底从梦中醒来。

玻璃窗并不紧实,从缝隙中钻进来的风吹开了遮挡的帘子,将闪电的光亮送到床前,“轰隆”一声,照亮了黑色人影的脸。

“啊!”

宁芙吓得惊呼一声。

她定睛一看,黑色短发,深邃的眉眼,这不是公爵是谁!

“您……您……”宁芙反应过来,急忙掀开被子站起来,“公爵,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阿克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注视他的妻子前去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燃。

即使是普通人,这么眼也不眨地看着你也会觉得不太舒服,更何况是从刀山火海的战场里走出来的人。阿克特的视线让宁芙紧张到手心发汗。

她倒了一杯水,硬着头皮走过去,“公爵,先喝点水吧。”

“嗯。”

火光照亮了房间,宁芙这才发现男人里面还穿着软甲,显然是风尘仆仆刚回到城堡。

她踮起脚帮男人取掉扣子,卸下软甲,忐忑道:“您不是刚写信说快要回到吗?我还想着到时去城门接您。”

阿克特伸着手,方便她动作。似有若无的香气从鼻子里钻进来,阿克特的眼神深了几分,开口道:“巡查提前结束就回来了。”

“哦……”宁芙干巴巴地应下,也不知道是该谈些别的还是安静些好。

“今晚您要在哪儿睡?”

宁芙要照顾孩子,怕孩子晚上吵闹影响到公爵休息,于是搬出了主卧,到客房起居。但她不敢擅做主张地帮男人安排,便开口问道。

“在这里睡。”

“好的,那我服侍您更衣。”她心里一坠,从柜子里取出白色里衣,帮丈夫换上。

蜡烛再一次被吹灭,

两人沉默地躺下,距离不远不近,似乎是还能在中间再睡一个人的程度。

宁芙的心扑通跳着,震如擂鼓,捏着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仿佛能以此得到勇气。

说起来不可置信,但她害怕极了她的丈夫。

“你刚刚睡衣胸前是湿的。”

男人突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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