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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成为lay的一环果然还是悄悄把爹阉了吧?(亚蒙)

 

阿蒙毫不留情地抽送着,比起做爱更像是在列行公事。当亚当金色的睫毛不住地轻颤,舌头变得有些松软无力,腰肢也向上挺起的时候,阿蒙就突然按住亚当的腰按住祂,把祂狠狠地钉在了自己的性器上,在兄长的体内射了个干净。

亚当殿下的手从我背上移开拽住草坪,所以当预想的高潮没有到来的时候,就算是空想天使也疑惑地看了眼自己仍然硬挺着的阴茎。

而我猛地收紧小腹上的肌肉,发出茫然的尖叫。水不断地从我夹着的腿间滚下来滴到草地上。

亚当殿下沉默了一瞬,祂抓住了我往自己身下探的手,在我语无伦次地哀求声里无奈地呼唤阿蒙殿下的名字。

阿蒙笑着把自己变软的性器从亚当身体里抽出来,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愉快抓起我黑色柔软的长发去擦祂兄长后穴里流出的精液。

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顺着头皮传来的刺痛抬起头,时之虫从我受伤的右眼框里失控地涌出来在我的脸上蠕动,阿蒙殿下用手指一条条的帮我按了回去。

完事了的阿蒙殿下牵起我的手打算带我走,可我已经彻底爽傻了,全身发软,只有手还挣扎着想要自慰。

“我还从来没有自慰过,现在我知道特别想要,求您让我试一次。”

我像这样不断地哀求,勾起的脚肌肉绷得死紧,夹着双腿摩擦着自己的穴口。亚当殿下一放开我的手我立刻就往下摸,结果又被一只熟悉的脚踩住。

“您操我也行,我不挑的呀!”我崩溃地尖叫着。

亚当殿下轻轻地掰开我的腿,挨个慢慢地按摩我的双腿,直到我慢慢放松,只有穴口还不住地收缩往外渗水,我挺立的阴蒂在感受到视线的时候自觉地翘得更高。

亚当深沉地移开视线,看向用脚滚动着我手臂的阿蒙。

阿蒙耸耸肩:“我怎么知道祂敏感成这样,也不知道像谁。”

“我给了自己一点心理暗示。”亚当轻声解释。

阿蒙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亚当,再把目光移到了蜷缩起来的我身上,抬起脚,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怜悯:“那这都只能怪你,亚当。”

阿蒙殿下俯身把手臂卡进我的腿弯,拖着我的后脑,准备把我打横抱起来。祂保持着这个动作短暂地停了一会,叫我换个祂好抱的姿势,但是我只是满脑子空白地缩成一团。

“亚当,你负责把祂抱到萨斯利尔那里去。”阿蒙指挥到。亚当躺在地上,沉默着按揉着自己的额角。

于是阿蒙殿下把手抬起来,摸向自己的右眼框,祂打算偷走我身体的重量。可祂的手刚抬到一半就被握住,亚当殿下直着身体坐起来,扣住了祂的手指。

阿蒙看了眼兄长硬挺的性器,无所谓地收回视线:“你自己解决。”

说完阿蒙就要收回手,结果亚当温和地笑着,轻轻一拉,观众一下子就拽到了偷盗者。

阿蒙被亚当俯视着,后脑在撞上地面之前被贴心地托住慢慢放下,亚当滚烫的阴茎贴上祂腿侧的时候遭到了弟弟强烈地反抗,而亚当一边轻松地压制住阿蒙的挣扎,一边安抚祂:“放心,我会好好做前戏的。”

“我只是不想被你操。”阿蒙面无表情地回答祂。

亚当殿下腾出手把我夹起的腿又分开,下了心理暗示让我好好休息,手指沾起我流出的水往阿蒙殿下身下探去想给祂扩张。

结果祂刚把手指贴上阿蒙的后穴,就摸到了正翕动着往外流水的穴口。

亚当无语地看了阿蒙一眼,阿蒙微微张嘴,嘴角翘起,抬起双脚架到了祂的脖子上环住。亚当顺着后颈传来的力道俯下身去,手指滑进湿润的后穴,一根、两根,围绕着甬道里的凸起缓缓打转。

眼前一片漆黑的我恢复了活力,爬起来在草地上摸索我心爱的笛子。笛子找到之后我噗噗地往里面吹气,去掉沾上的草叶。

说真的,快感突然消失还是让我感到了一点点空虚,但是不多,起码我已经失去了摸自己的兴趣。

“亚当,你是不是阳痿。”阿蒙不满地叫起来,祂把手撑在地面半立起上身,伸出舌头去舔亚当的眼睛。亚当的眼皮微微颤动着,忍受眼球被异物触碰的不适,微微叹息:“阿蒙,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我自己草的还不让我自己爽一下?”阿蒙理所应当地说。祂把手往自己的后穴伸去,拉住亚当的手指按在了前列腺上用力按揉,收起腿抬着腰,将挺立着的性器抵上了亚当轻抿着的嘴唇。

我把笛子凑到嘴边,吹出一个音节,出气孔里传出水声。我没管,我决定赌它会吹着吹着自己风干,反正这里也没有谁在听。*

亚当张开嘴含住了阿蒙的性器,收起牙齿小心地伺候着,轻轻地用上颚去刮龟头的顶端。阿蒙舒服地哼唧起来,像一只被顺着羽毛的小乌鸦。祂把自己的手从后穴里抽出,摸在年长者的胸膛上把水蹭了个干净,再压住了亚当的后颈按揉。

像是察觉不到自己的要害被人掌握,亚当专心致志地吮吸口中的阴茎。祂插在阿蒙后穴里的手指加到三根,皮肤上浮现出一层流转着淡淡金光的龙鳞。阿蒙稚嫩的穴肉被坚硬的龙鳞毫不留情地摩擦,鳞片衔接处粗糙的缝隙蹭着微微凸起的前列腺。

亚当抬起眼注视着弟弟的脸,那副原本苍白的面孔现在覆上了情欲的绯红。阿蒙的胸膛因为剧烈地喘息而不断起伏,粉嫩的舌头从微肿的嘴里伸出一截,在空气里颤抖。

还没等阿蒙抖着腰在手上施力,亚当就很自觉地将鼻尖碰上了弟弟的小腹。空想天使收缩着喉口挤压口中的性器,手指还不忘记用指节敲击着弟弟的敏感点。阿蒙咬着唇,弓起背,双腿死死地夹住亚当的头,抵着祂的咽喉射了个彻底。

在得到了满意的高潮的时候,阿蒙殿下很爽快地把我的视力还给了我。所以在亚当殿下吐出阿蒙殿下软下的性器时时我就凑过去,眨着眼睛盯着祂往外溢出白浊的嘴巴看。

亚当殿下温和地看了我一眼,舔了舔嘴唇,喉结一动把阿蒙殿下的精液咽了个干净,然后对我说:“没有特性。”

“你想要的话就应该自己来给我口。”阿蒙殿下带着满足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脸。

我看着祂软下去的性器,再看了眼亚当殿下涨成紫红色的阴茎,默默转过脸,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亚当殿下含着笑握住了阿蒙殿下踢向祂鼻梁的脚,抽出放在祂后穴里的手指把性器抵上了穴口。祂比划了一下,确定了阿蒙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容纳自己。

“阿蒙?”

阿蒙殿下歪了歪头,用手指指了指我:“我觉得我今天已经射够了,你可以让祂帮你口,祂之前也说了不介意我们用祂呀。”

“祂想要的是你的精液,不是我的。”亚当殿下平和地说。

我默默点头,安静如鸡地注视着亚当殿下一挺腰,顺利地进入了祂弟弟的身体。

阿蒙殿下发出一声高昂的浪叫,祂扭着腰把兄长滚烫的阴茎吞得更深,自己刚射过没多久的性器也颤抖着重新硬气。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真插进去后阿蒙殿下表现地相当活跃。我觉得亚当殿下简直都不需要动,祂只要出一根肉棒,然后当一根安安静静的按摩棒就行。

不,仔细想想,祂的后穴里也还含着阿蒙殿下的精液,所以果然是同时担任了按摩棒和飞机杯的职责吧……等我以后有了弟弟也需要做这种工作吗?感觉好麻烦,要不想办法把爹结扎了吧……爹好像也经常把祂的做爱对象当按摩棒来着,该说阿蒙殿下不愧是爹带大的孩子吗?

可能是我思考时的情绪波动太强烈,亚当殿下抽空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祂露出点困惑的表情,但毕竟祂是观众途径的天使之王,我也很难判断祂是不是刻意为之。

幸好亚当殿下很快就懒得鸟我,转而专心去对付祂难搞的弟弟,让阿蒙不要夹的那么紧了。

面对兄长的低声请求,阿蒙纯当那是耳边风。阿蒙总是如此。祂按揉着自己小腹上微微地隆起,舒服地吐出舌头,透明的水液从祂的嘴角滑落,挂在下巴上摇晃。

阿蒙快乐地揪住亚当的鬓发,伸着舌去卷年长者上下滚动的喉结。祂仔仔细细地舔弄它,就好像那是一颗甜蜜的糖果似的。

偶尔我会有一种错觉,阿蒙殿下所享受的或许不是性爱本身,而是这种可以肆意与兄长亲近的机会。但是阿蒙殿下和我一样是错误途径,而亚当殿下是空想家途径,按理来讲不会有强烈的聚合冲动。

奇怪的神子殿下们。

我侧身跪坐,随兴吹着不成曲调的音节,纯当是在给两位神子殿下伴奏。

也许是源自血脉的冲动,我漫不经心地想。我儿时接受的是智天使大人的教导。智天使大人所教我的东西,同天底下所有小孩子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一样——平日里都用不上。所以我十有八九都已经忘记,反倒是休憩时祂讲的故事我还能回忆起不少。

我还依稀记得,祂曾告诉过我:在主的光辉还未显现的黑暗纪元,疯狂的古神会摄食自己的子嗣,哪怕祂们的途径并不相邻。

但在第二纪元的时候,非凡物种们难道不都是在瞎几把乱吃吗?

考虑到我现在所处的环境,请原谅我使用这种粗俗的措辞,反正也没谁在乎。

虽然平时没什么机会,不过我也喜欢缠着爹。这是否是血脉间聚合的一个佐证?

我决心记住这个问题,在下次和爹见面的时候问问祂。

在我走神的时候,情况发生了变化。金黄色的龙鳞反射阳光,我看见龙坚实的躯体嵌进柔软的、晶莹的、半透明的触手间,将它们挤压出甜蜜的汁水。祂们交缠在一起,时间好像都变得更慢了——啊,它确实变慢了。

直视天使之王的神话生物形态仅仅蓝未未偶恍惚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甚至都没感觉到痛苦,毕竟看多了可是会产生抗性的。

我揪住了一条滑溜溜的触手——阿蒙殿下没抽我,我就当祂默许了。我把平滑柔润的触手凑近嘴边,仿佛能感到它在我的口中跳动。我迫不急待地想品尝它香甜的味道,它会带有一丝浅淡的腥味和血气,从我的咽喉滑入,沉甸甸地压着我的胃囊。而其中的含有非凡特性将会真正地让我体会到无上的喜悦。

在我的牙齿触碰到那富有弹性的胶状皮肤的刹那,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我脸颊的两侧。亚当殿下用手指轻巧地撬开我的牙关,顶着我控诉的目光,祂将阿蒙殿下的一部分从我嘴里抽走,抚平那条触手因为祂的抽送而卷曲抽搐的尖端。

“阿蒙,这次不要再偷走我的高潮了。”

阿蒙殿下的触手一下子全都剧烈地收缩——神话生物形态,防止抽筋的好办法,就是一般人用不了。最后那些触手崩解成一滩滩半透明的蠕虫,祂们懒懒散散地缓慢聚合在一起,重新构筑了阿蒙殿下纤细的肢体。

看见那么多时之虫,我馋得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可惜亚当殿下是不会让我得逞的,这个无耻的弟控!

阿蒙殿下难得安静地躺在草叶间,享受祂的贤者时光。亚当殿下抬高祂的腿,托起祂软下的腰肢,贴心地舔干净了弟弟小腹上残余的精液。

末了亚当殿下看向我,我乖乖巧巧地正坐,假装自己是一只安分守己的小鸟雀,只是用眼神向祂传达我正当的诉求——我最起码要拿回被阿蒙殿下吃掉的那份特性。

我有一份特性真的不容易。哪怕是最最最基础的一份偷盗者,我也被管得很严。神国里上到天国副君大人,下到智天使大人,谁都能把我薅起来查查成分。就连大蛇,祂都会在爹在外打仗叫我帮战争之红的白玫瑰带颜料的时候,放下画笔把我抱起来,用祂银色的蛇瞳注视我。那可是大蛇呀!是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呀!神国里除了阿蒙殿下最不管事的就是祂了。

大蛇虽然话少,还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但是其实祂很温柔,还非常实诚。如果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找大蛇套话准没错。

所以有一次我趁着祂看我的时候问祂为什么要这样做。大蛇沉思了一会,像是在理解我的问题,最后祂慢吞吞地告诉我:主说,不能让阿比盖尔吃的太胖。

我决定在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生主的气,结果主刚好决定教我一首新歌。我表面上乖乖地跟着祂一句句地唱,背地里却故意走神,在脑子里想着玩,就等主不耐烦让我走。

主一遍遍教,我就是不学。主是位耐心的主,我是只坚定的鸟。

到最后终于祂停下来,说可以结束了。我一面觉得自己赢了,很高兴,一面又担心主罚我。于是我偷偷地瞧祂的脸色,当然除了温和的笑意什么也看不出来。

主是最伟大的空想家,肯定知道我是故意的。但祂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我告退的时候突然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和我一起把我脑子里想过的所有都玩了一遍。

那天,时钟的指针走得格外的慢。一切结束后我和主一起坐在墙头看日落。主的神国里没有夜晚,但是我们仍然可以欣赏逐渐倾斜的夕阳。

我满心欢喜,却又惝恍若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想一点。我故意说想看黑夜,想看夜空上挂着的月亮。我一口咬定我从没见过,分身不算。

主用手盖住我的眼睛,我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而后主微微张开手指,叫我从祂的指缝里去瞧。

我看见在晴朗的夜空里,挂着一轮白瓷盘似的月亮。

主的月亮和我透过分身的双眼看到的都不一样。它是明亮的白,又大又圆,在无光的黑暗里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主说:那是我白色的明月。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我至今仍不知道那轮月亮为何是白色的,也不明白主口中所说的那些话语的含义。

但我还记得在皎洁的夜光里,主对我说对不起,祂起码应该让爹带我玩的。

我想了想当时在南大陆上天入地的战争之红们,实动然拒,我对打架没什么兴趣。我可以自己玩,只要不被阿蒙殿下玩就行。

我自然地把想到的话说出来,为主省下读我心的麻烦。主笑出了声,祂温热的手指轻轻按揉着我的眼皮,我的脊背贴上主的胸膛,觉得有点热。

就是在那一刻,我不再是跟随圣典牙牙学语,而是真的开始爱祂。我爱我主,爱祂如此完美。

“主,愿我永远做您的小鸟。”我一本正经。主从头到脚地上下打量我,托着我的腋下把我举起来抖抖:“重了。”

萨斯利尔冲出来怒斥主鸽了神前会议的时候我和阿蒙殿下一起挂在树上笑。我给阿蒙殿下唱那首听了太多遍脑袋自己记住的歌,阿蒙殿下只听一遍就轻松学会了,天使之王级别的解密学者恐怖如斯。

“鸟鸟一点也不胖。”亚当殿下扶我起身,让我脚踩在地上站直。祂掰断自己的小指放进我的手心,又给我治好了眼睛。

我看着那截断掉的小指,我要你一份“织梦人”有何用?

“去吧,鸟鸟。”亚当殿下带着温和的笑意看我:“副君大人在等你。有你的礼物。”

我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把亚当殿下的手指还给祂,毕竟观众和偷盗者不相邻,我又不能吃,完全用不上。可我转念一想,一份序列三,不要白不要,只做收藏也好啊。

“谢谢您,空想殿下。”我礼貌地向祂道谢。

亚当殿下点了点头,祂扶着阿蒙殿下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是膝枕呢,阿蒙殿下您真有福。

之后问问爹能不能给我生个哥哥吧,姐姐也行,我不挑。

我把亚当殿下的手指揣在怀里,蹦蹦跳跳地朝着阳光来的方向前行,直到走到树林边缘,我的灵性直觉开始向我示警,我放缓了脚步。没达到危险的程度,只是种熟悉的预感,就像是鸟儿听见耳熟的脚步声,知道主人家那糟糕的熊孩子拿着他的小木棍来访了。

都不必用上解密学者的能力,我也知道要发生些什么。我塌下腰,一矮身,迅速地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熟练地躲开了自树上绞来的那双腿。

小样,区区一个“欺瞒导师”也想锁我喉?

我挑起眉,仰着头看向出现在树梢间的阿蒙。祂双手抓住树枝翻了一圈,抱着后脑勺,挂在树上倒立,还前后晃个不停。

我不想理祂,就后退了两步,准备绕开这棵树。结果我往左走,这棵树就往左移。我往右跑,这颗树就往右挪。我若是跳起来,这棵树就突然长高,让我不得不回归地面。

来来回回好几次,正在倒挂金钟的阿蒙笑得卷成一团。我无奈地停下这种无谓的尝试,歪了歪头,上前轻轻踢了踢那棵树:“阿蒙,你们有完没完?”

我话音刚落,那棵树就消失了。一双手从我身后环住我,阖上我的眼皮,盖上我的眼睛;另一双手则探进我的衣襟里面掏来掏去。

“猜猜我是谁?”阿蒙们异口同声地闹我。

我冷冷地笑了,抬手捏住了胸前那双手骨节突出的手腕,然后顺着那双瘦削的手摸下去,一根根地掰开祂不安分地抓着我笛子的手指。

“你们都是阿蒙,阿蒙和阿蒙。”

“好粗暴!”我身前的阿蒙,欺瞒导师蒙抽出了手,大声抱怨,倒好像做出了无理行径的是我那样:“和梅迪奇那个讨厌鬼一样!”

“真狡猾~”我身后的阿蒙移开手掌,把嘴唇故意凑到我耳边吐着热气。祂话语的尾音拖得长且上挑,语气里带着阿蒙常有的戏谑笑意:“你跟梅迪奇那个家伙学坏了?”

我心平气和地把手抬起,挤进我和阿蒙脸颊之间的缝隙里,推开祂的脸。这货和我一样,是命运木马,再加上祂还有个掌握着错误唯一性的本体,祂若是真要偷我东西,我可拦不住。

所以阿蒙只是想玩我而已。

我叹了口气,不搭阿蒙的话,免得落进祂们的节奏里被带跑。我在原地沉默地站定,一动不动,对祂们的挑逗无动于衷,只是在阿蒙贴上来的时候把祂们推开,不给祂们两面包夹芝士的机会。

“好吧,好吧。”过了一会,阿蒙果然自顾自地委屈了起来:“你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命运木马蒙从我身后转了出来,和欺瞒导师蒙并肩靠着。两个阿蒙从头到脚都一模一样,祂们手牵着手,一左一右地冲我微微翘起嘴角。

我又叹了口气。说实在的,阿蒙的脸在我这只能勉强摸到个清秀的边,绝对和好看无关,而祂的眼睛和头发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说到这个,我可爱死大蛇了。特别是大蛇重启之后还比我个头小的那些日子,只要一有空,我就凑到大蛇身边玩祂的头发,根本停不下来,谁能拒绝白毛呀?

至于为什么只是在祂比我小的那些日子……祂长大后我摸不到嘛!

但是当每次阿蒙像现在这样,像中间竖着一面镜子似的一同对我笑,我就拿祂们没办法了。

“阿蒙殿下今天已经吃过我了。”我紧紧闭起双眼,以免被阿蒙蛊得乖乖投降:“分身对分身,你们嘴馋别来找我,骚扰我分身去。”

“天啊,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形象么?你的心思可真龌龊。”欺瞒导师蒙吐了吐舌头。

“我没有那么饥不择食,还不至于沦落到馋你。”命运木马蒙按了按祂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框。

我的衣襟顿时轻上了一点,我不用低头去瞧,也知道少的是亚当殿下的手指。阿蒙抬起祂们交握着的手臂,摊开祂们十指相扣的手掌,亚当殿下的手指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祂们合成碗装的手心里。

“这个是亚当殿下给我的。”我插起腰:“小心我告诉阿蒙殿下你们欺负我!”

“嘴下留蒙。”命运木马蒙笑眯眯地开口:“你开个价好不好?”

“一份‘欺瞒导师’换一份‘织梦人’,序列三换序列三,这是合理的。”我学着亚当殿下写故事的口吻,悄悄踮起脚尖,心里很是期待。

“我亏死了!”欺瞒导师蒙立刻叽叽喳喳地插嘴:“亚当的特性我又不能吃。”

“那你拿去干嘛?”

“收藏。”命运木马蒙侧了侧手心,让那根手指滚向祂那边。

“你留着也没用啊。”欺瞒导师蒙劝我:“赫拉伯根不是教过你,做天使要善良,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呀!”

“我也正打算把这根手指当做收藏品。亚当殿下的手指什么的,作为偷偷人的我呀,最喜欢了捏。”我翻着白眼:“再说了,阿蒙,你和人那里沾边了?”

“‘人’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对手臂一双手掌两条腿。”欺瞒导师蒙唱到:“阿蒙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一对手臂一双手掌两条腿。所以阿蒙也是‘人’,亚当听了都要说合理。”

“你就是告诉亚当殿下,其实你有个别名叫做萨斯利尔,是天国副君,亚当殿下也会给你鼓掌的。”我反唇相讥。

“好了,好了。真是两个幼稚鬼。”命运木马蒙开口打断了我和欺瞒导师蒙毫无意义的拌嘴:“分离出一份‘欺瞒导师’对我来说可不是件小事,能便宜点吗?”

“有失必有得呀。”我指了指欺瞒导师蒙:“再说了,这里不是就有个先成的吗?”

“噢……”命运木马蒙摸了摸祂戴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的银色边框,眨了眨眼。祂黑色的眼睛里面诡异地闪过一丝光彩,惊诧地看向欺诈导师蒙,像是终于发现了祂还有这种用途。

“我要抗议。每个阿蒙的性命都弥足珍贵。”欺瞒导师蒙鼓起脸:“你又不是本体,不要做这种本体行径。阿蒙何必为难阿蒙?”

阿蒙静静对视了一会,像是在以祂们之间独有的方式交流。突然,欺瞒导师蒙化作一个远方的小点,眼看就即将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而命运木马蒙慢悠悠地捏了捏祂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框,窃取了祂和欺瞒导师蒙之间的距离。

命运木马蒙手腕一转,欺瞒导师蒙的左脚腕就被祂握在了手中。命运木马轻柔但是不可抗拒地将欺瞒导师蒙的脚拽向了自己的胸口,然后祂曲起浮现出一层钢铁色泽的手肘,狠狠地往下一砸。

我听见骨骼碎裂时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嗅到了新涌出破碎皮囊的血液的腥甜气息。红色的液体脱离被强硬撕裂的肉体,一颗颗接连掉到草叶上,微微弹起又落下,像在阳光之下泛出光彩的红宝石。

我的喉头不自觉地滚动起来,我微微垂下眼,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

白色的骨片像折翼的鸟儿一样倾斜地飞出。我勾起手指,把它捏在了指间。我将骨片锋利的边缘压上嘴唇,把它塞进口中。它先是在我有些干涩的唇上划出一道裂口,再为我的舌面带来鲜明的痛感,最后我抿了抿唇,让它和血液一同浸泡在我的口腔里,用犬齿把它分裂,用后牙研磨,直到它变成柔软的粉末。

我在自身血液的润湿下将这骨粉咽下。它不含非凡特性,其中灵性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微不足道,可我的胃立刻就感受到了它带来的重量,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麻痒,催促我去进一步地满足它。

我用手背抹开了嘴唇上残留的血,它们黏在我的皮肤上,边缘因干涩而卷起,像是劣质的油彩。我由此想起大蛇那些昂贵的颜料,想起祂所绘制的那些美丽但是意味不明的画作,想起祂末端染上点色彩的银白发丝。

白玫瑰该和鲜血放在一起吗?它适合安静地留在十字架下的花瓶里,带着露水?亦或者是被刀割断细茎,在铠甲的缝隙里绽放,让淡雅宁静的香味和铁与血的灼热气息混合在一起?

而将盛开的雪色的花朵在手心中碾碎,凑上去连汁液也一起舔净,在酸涩的苦味里试探,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也许美丽的东西总是难以琢磨的。至少在现下,那双冷色的眼睛只是注视着暖色的画。祂不必忧心长发的尾端没入颜料里,因为总会有一双手将它们挽起,再贴上祂冰冷的后颈。

永远,永远。

命运木马蒙的右手攥成拳头,粗暴地塞进欺瞒导师蒙的口中,将祂的惨叫声堵在喉咙里。祂松开那只因疼痛而不自觉抽搐的脚腕,让它软绵绵地下垂,腿骨撕开肌肉从皮肤的破损出露出来,一层薄薄的皮肤尽它最后的努力牵引着小腿,以来抵抗地心引力。

阿蒙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几乎全靠卡在祂被迫长大的口中的那个拳头支撑着身体。那张苍白的脸上因痛苦而染上一层朦胧的红晕,冰冷的汗水晶莹地从祂的脊背上浮现。

我回过神来,咽了咽口中自然分泌的唾液,尽力从这种诱人的场景中抽出思绪,回忆自己所受过的教育,思考看见这种自相残杀的场景不加以劝阻是不是不太好。

还没等我犹犹豫豫地想出个所以然,命运木马蒙就把左手轻柔地搭上了欺瞒导师蒙颤抖着的肩膀,祂的右拳还塞在那张边缘滑出涎液的嘴里。

命运木马蒙双臂交叉,左手掰着欺瞒导师蒙单薄的肩膀一拉,右拳抵着祂咽喉一送。伴随着“咯吱”一声轻响,阿蒙的后颈出现了一个小鼓包,祂那因瘦削而显得格外修长的脖颈被残忍地扭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皮肤上浮现的褶皱像是被蹂躏后的布料,皮下爆裂的血管让原本苍白的皮肤染上了玄妙的紫红。祂的眼珠像死去的鸟儿那样自眼眶鼓胀而出,黑漆漆的瞳孔变得彻底暗淡无光。

阿蒙将拳头从祂死去的同类口中抽出来,在对方已经被汗液和鲜血打湿的衣袍上随意地抹了两下,然后捏着祂的下巴,按住肩膀,将那头颅与躯体分离。脊椎连在脑袋的下面和它一起诡异地从身体里被抽出,像一条被手段精妙的厨师三两下去除了骨头的鱼。

阿蒙熟练地挑挑拣拣,从破碎的尸体中掏出一大团蓝紫色的神经,又掰断胸膛里弯曲的骨头,揪出了一串葡萄似的组织。

祂把那团沾满血的神经抖开后,向我走了两步,高举着手拎着它的一端递到我脸的前上方。我磨了磨牙,凑上去,双手搭在祂的肩膀上踮起脚,仰起脸张口叼住了我期待的美食。

一接触到我的舌尖,它就和铁线虫一样自顾自地钻进了我的喉咙,我把手按在胸前,感受它化作特性,再慢慢被我吸收,满足地抽了口气。

草地上尚还温热着的阿蒙尸体也悄然融化成了一团团散乱的半透明的蠕虫,祂们和四溅的血液一同飞起,吸附到阿蒙的皮肤上,钻进祂的身体里。

我接过阿蒙递来的那串历历可数的,半透明的像鱼泡似的东西,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吸到嘴里,在口腔中把它们压破,品尝那带着点腥味的甜蜜液体,再把带着点涩的轻薄表皮咽下去。

我眯着眼,鼓起脸颊,面上浮现出快乐的神色。阿蒙难得安静地抱臂站定,沉默地注视着我,直到我诧异地瞥了祂一眼,祂才慢慢地取出了卡在右眼框里的单片眼镜,一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一边语气平静地开口。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对于非凡特性的追求,似乎已经超出了简单的聚合,到达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

“作为一个分身,所拥有的特性却比所有的‘阿比盖尔’都多的家伙在说什么呢?”我把最后的一点食物三两口咽下,感受了一下获得的特性,没好气地说:“我的‘欺瞒导师’呢?为什么只有‘寄生者’?”

阿蒙没有立刻回答我,祂仔仔细细地擦着镜片,卡着我不耐烦的点将它戴了回去:“你不是马上要见萨斯利尔吗?吃那么多不怕被祂唠叨?”

我用一种憧憬的口吻道:“吃顿好的,我就是被副君大人吊起来打也值了!”

“我还是觉得你不太对劲,不过也和我没什么关系。”阿蒙扶正了祂的单片眼镜:“萨斯利尔可不会揍你,我看祂挺喜欢你的。”

我吃惊地看着祂:“你是怎么从祂那副阴暗逼的模样里解读出这种东西的?”

“……阴暗逼?”阿蒙疑惑地歪了歪头。在我简单地解释了以后,祂微微翘起了嘴角,抬起手想要掩饰住笑容,但最后还是放弃了,任由自己笑弯了腰。

我配合地跟着祂一起呵呵了两声。过了好一会,阿蒙才揉着肚子,用手背抹了抹笑出的泪水:“就因为看不清祂的脸?父亲啊,我真为萨斯利尔感到难过。某种程度上,你和我,准确地来讲是和本体还挺像的。”

“我看不出你有哪里难过了。”我礼貌地说。阿蒙没在意我的回答:“我教你,你去让祂给你看看祂的脸,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样很不礼貌吧?”我被祂勾起了好奇心,却有有些犹豫:“副君大人遮着脸,必然是有祂的理由呀。”

“确实是有祂的理由。”阿蒙语重心长地说:“反正你告诉祂你想看,祂不会不同意的。”

“……噢,好吧。”我揉了揉脸,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别跑题,我的特性呢?”

“做天使不要太贪心。”阿蒙的单片眼镜闪过一丝寒光:“我给了你两份‘寄生者’,父亲说过,一加一大于二,所以你并不亏。”

“你不要曲解主的意思。”我瞪着阿蒙:“有没有一点常识?‘寄生者’和‘欺瞒导师’能比吗?你这个骗子!”

“太好了,你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阿蒙拍了拍手:“只有这种时候我强烈地感受到你确实是梅迪奇的种,你的愚蠢和祂简直一脉相传。”

我恼怒地看着阿蒙,衡量了一下我和祂两个之间的战力差距,然后决定记下这个亏,之后找爹帮我还给祂。

“你不要告家长,好幼稚。”阿蒙按了按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框,偷走了我的想法,又还给我,祂笑了:“你也不想被本体知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吧?”

“?”我大为震撼:“你居然拿这个来威胁我,你活腻歪了么?”

“只要有你和我一起倒霉。”阿蒙故作忸怩地说:“我就是被本体做成下午茶也认了呦~”

拳头硬了……要不是打不过,我肯定一拳捶到祂那张嘚瑟的脸上。我算是看透了,阿蒙没一个好东西!我对主发誓,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上阿蒙的当!

……等等,这誓我以前是不是发过……?

“……你赢了。”我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心虚地咂了咂嘴。主应该会原谅我吧?毕竟都是因为祂儿子啊!

“再见,阿蒙。”

我转过身,抬高腿狠狠地踩了阿蒙一脚,在祂敷衍地痛叫声里绕过祂离开,对祂假惺惺地提出的:“要不要我送你一程?”的建议置若罔闻。

走出好远,我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阿蒙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在原地目送我。看见我回头,祂笑着对我招了招手,张口似乎又要说什么。我感到头皮发麻,一股不好的预感从我的心底浮现。我吓得连忙捂住耳朵,飞快地润了。

等到视野里出现了副君大人平时处理公文时所居的圣殿,我才放慢了脚步,心有余忧地又回头看了看,没见到阿蒙的影子。

我这才放下心来,低头吐出吊着的那一口气,不自觉地在心底吐槽:阿蒙如果吃一份诡法师特性一定能入口即化……祂光是平时玩我就扮演够本了啊。

我拍了拍衣襟,确认好我的宝贝笛子没被阿蒙顺走,就准备进入圣殿,却听见了熟悉的呼唤——是奥赛库斯。

“鸟鸟?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副君大人的吗?”

果然,我一抬头就看见奥赛库斯顺圣殿的台阶走下来,祂冲我露出明媚的笑颜。

“奥赛库斯,你回来啦!”

我光顾着兴高采烈地扑上去,没回答祂的问题,奥赛库斯也没在意。

祂直接跨过了剩下的台阶落在草地上,接住我,搂着我的腰把我托起来。

我伸长手臂环住奥赛库斯的脖子,亲昵地亲了亲祂的下巴。

我和奥赛库斯的关系挺不错,祂和我算是非常亲近。可能是我单方面的错觉,但是我觉得,奥赛库斯和我有某种相似之处——当然,只是种没有来由的感觉而已。

“你应该已经见过梅迪奇了,我回来不是很应该的吗?”

奥赛库斯吻了吻我的侧脸,将我放到了地上。祂应该是看出我刚从主那里出来,才做出这样的判断。

“唔,我只是以为奥赛库斯会和军队一起回来,一般不都是这样的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梅迪奇打了胜仗冲回来还可以理解,但是在我的印象里,奥赛库斯是会同军队一起慢慢地归来,接受主的子民们的迎接,参与庆祝胜仗的庆典的。祂常常会比爹晚归半年,至少也会有三个月左右。

“就允许你父亲偷懒,不允许我偷懒?”奥赛库斯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故意痛叫了一声,惹得祂怀疑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我看着祂的动作,掩住嘴,却还是忍不住偷笑。奥赛库斯垂下眼眸注视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纵容地揉了揉我的额头。

“好了,鸟鸟。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奥赛库斯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向圣殿,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对我说:“等你和副君大人谈完就给你。”

一听见祂说的话,我的眼睛就亮起来:“奥赛库斯,你比我爹可靠!”

祂坦然接受了我的夸奖,任由我抓着祂的衣角摇来摇去,求祂允许我先看一眼。

“你应该先做正事。”奥赛库斯一边责备我一边把手伸进了袖口。

我眨着眼睛,整个人几乎贴在祂身上,满怀期待地等待,结果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我的身侧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爹的,为什么列奥德罗也在?

我迅速地站直,隐晦地翻了个白眼,露出无懈可击的礼貌笑容,顶着列奥德罗严厉的目光按着衣摆行礼:“尊敬的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您好。见到您我可真高兴,愿主的权能永远笼罩您。”

在我打卡似的和祂打完招呼后,列奥德罗一如既往地忽视了我,和奥赛库斯谈起话来:“你们搞定了?”

“嗯。”奥赛库斯点了点头,祂把手从我的肩膀上收回来,在嘴巴的前方竖起一根手指:“列奥德罗,慎言。”

“有什么关系?”列奥德罗说:“我看见梅迪奇往主那里去了。”

奥赛库斯低头看向我,列奥德罗也顺着祂的目光盯向我,我刚刚松懈下来的脸上又仰起了礼貌的笑容。

奥赛库斯飞快地抬手捂了一下脸,祂是不是在偷笑啊?好过分!

列奥德罗一移开视线,我就谴责地看向奥赛库斯,顺便把大男子主义的风天使大人发表的歧视言论当成耳边风:“祂是个女的,又是个小孩,你以为祂懂什么?”

“……”奥赛库斯和我一样礼貌地对祂微笑,列奥德罗皱了皱眉,又要开口。我连忙又行了个礼:“奥赛库斯大人,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您们聊,我不打扰了,我先离开。”

我走了两步,刚抬起腿准备上台阶,列奥德罗就叫住我:“等下。”

您有事吗?

“您有什么吩咐?”我转过身面向祂,轻柔地问。

“你过来。”列奥德罗冲我招了招手。

我吞声忍气地走过去,列奥德罗抬手就往我脑后拍。

我瞳孔微缩,奥赛库斯用手截住祂的动作,祂把手指搭上列奥德罗肌肉饱满的手臂,轻声询问:“列奥德罗,你要做什么?”

“干嘛?”列奥德罗诧异地瞥了祂一眼,拍掉了奥赛库斯的手:“别突然碰我,好恶心。”

您才恶心。我在心底恶狠狠地吐槽:整的好像您没被主操过似的。

崆峒即深柜懂不懂!

奥赛库斯也无语了。不过有了祂拦的那一下,我的脑袋避免了被当瓜拍的命运。列奥德罗粗鲁地在我的后脑上薅了一下,我感觉头皮传来一阵湿润感,凉凉的,忍不住伸手去摸。

“啪!”

笑容从我的脸上消失了,我含着泪水,把红肿起来的手背递给了奥赛库斯,奥赛库斯握住我的手给我治疗。

“真娇气。”我的笑容转移到了列奥德罗脸上,祂笑着摇了摇头:“梅迪奇也真是的,让你头发上顶着精液到处乱跑。”

暴君途径的天使之王在说些什么呢?我没死给你看已经很坚强了好么?水手懂什么,我们偷偷人是不加体质的,不加体质的!有本事去和我爹打啊!

我先是生气地在脑海里顶祂的嘴,听了列奥德罗接下来的话后,才想起来阿蒙殿下当时随手拿我的头发干的好事。

“谢谢您。”我不是很想道谢,但还是说了。

列奥德罗接着控风给我吹干了头发。奥赛库斯看着我们,冷不丁开口:“这不是梅迪奇的精液,鸟鸟你是从哪里沾上的?”

“居然不是梅迪奇的?”列奥德罗惊讶地询问我。

“是亚当殿下的。”我回答:“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您别手抖,我好害怕。”

列奥德罗垂下手,我耳边的风声停了,周遭一下子陷入沉默。我晃了晃脑袋,对我蓬松柔软的头发很满意,想要开口告辞,却看见了奥赛库斯和列奥德罗的脸上如出一辙地挂着凝重的神色,顿时决定和祂们一起沉默。

过了好一会,列奥德罗沉重地打破了寂静的环境:“主的长子这么堕落的?真是造孽啊。”

“不应该啊。”奥赛库斯呢喃着:“亚当不像是会对幼女感兴趣的类型吧?祂是最近太累了吗?”

——甚至直接叫了亚当,真是有够吃惊啊。你吃惊的点在哪里啊?还有谁是幼女?我都见过好几代人类的生老病死了!

“亚当有什么累的?祂不就是帮天国副君处理处理公文,回应信徒的祈祷,为晋升的半神提供注视……”列奥德罗话音未落,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喔……祂是不是全年无休?”

啊这,亚当殿下这么惨的吗?

“可也不是祂变态的理由!”列奥德罗又说:“这样不好吧……主是默许了吗?”

“不应该啊……”奥赛库斯的语气好像是在梦里:“你说是不是祂出现了幻觉,把鸟鸟认成阿蒙了?”

“这到是正常多了。”列奥德罗赞同到。

您们两个有完没完了?那两位是兄弟啊,兄弟乱伦属于正常范畴是吧?

该说不愧是神话生物吗?可是我明明记得智天使大人说过列奥德罗和奥赛库斯最开始是人类,祂们的三观呢?

不会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算正常吧?好像真是。我回忆了智天使大人教给我的常识,这下失策了。

“不对。”奥赛库斯揉了揉眉心:“鸟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谢您还记得可以直接问我捏!”我阴阳怪气地回答祂:“只是阿蒙殿下顺手把我当毛巾了而已啦。”

“那没事了。”列奥德罗松了口气。

“太好了。”奥赛库斯也放下心来:“神子们最后的风评保住了。”

太好了,没事了,可是我要生气了。

“那我先去找副君大人了。”我温和地说。

“等等。”列奥德罗又开口了。

……还没结束啊!

假如我现在使用的是鸟类的形态,肯定已经不受控制地炸成了一团毛球,但我是人形,所以我还能够继续保持微笑:“您有什么事吗?”

“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的问题。”列奥德罗理直气壮地抱臂瞪着我:“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关您什么事啊?

这话我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毕竟列奥德罗祂是真敢劈啊。

“给。”在我暗暗烦燥的时候,奥赛库斯打破了沉默。祂微笑着,示意我摊开手,然后祂把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到我的手掌上。

解密学者的能力让我轻松认出了这是一件乐器,我把它举到眼前仔细打量。这乐器是石头做的,像个被压扁半边的椭圆,上面零散地分布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小孔。

“好有趣!”我惊喜地说:“这是哪里来的?”

“当时我听见那些异教徒吹出的声响,就想到鸟鸟你可能会对这个感兴趣,所以就带回来了。”奥赛库斯解释到。

“谢谢。”我真心实意,同时礼貌地好奇了一下:“不过异教徒是?”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奥赛库斯居然犹豫了,祂在思考要不要告诉我。

这下我是真的好奇了,正打算追问,但列奥德罗又很不合时宜地开口:“你也太宠祂了。异教徒的东西,怎么也拿回来了?”

祂皱着眉头,一股水流在风天使的操纵下从我的手中夺走了那石制的乐器。

这灰黑色的小东西可怜巴巴地,被包裹在一团水里上下打转:“而且还脏兮兮的……这是什么,狼毛?”

奥赛库斯和我都沉默了。明明曾经是“海洋歌者”,歌也唱的不错,列奥德罗怎么就少了那么一点浪漫的艺术细胞呢?

片刻后,列奥德罗把那块变得湿乎乎的石头丢还给我:“给你弄干净了。”

我再次打量了一下石头,无数象征着神秘的符号自然浮现在我的眼底,将冰蓝色的眼眸染上一层银灰。

“这个是不能沾水的。”我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列奥德罗下意识地反驳我的话。

我泫然欲泣地看向列奥德罗:“因为我是解密学者呀,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

站在一旁的奥赛库斯默默地揉了揉脸。列奥德罗瞪大了眼睛,哪怕不是观众,都能从祂脸上的表情中读出一句话:怎么会有这种事,你在开玩笑吧?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消化你的魔药吧?”列奥德罗动了动脑,试探着问我。

那您是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学我爹说话对吗?

泪水自我的眼眶里溢出,从脸颊流到下巴,再滴落到地面的草叶上,像露珠一样打滚。

奥赛库斯抬头看天以掩饰祂抿紧的唇。

列奥德罗微微侧过脸,移开了视线,祂的脚掌不住地在地上磨搓。

哭了一会,我觉得差不多了——你总不能指望列奥德罗道歉啊。

“您毕竟是为了我好。”我善解人意地说:“能留下做个纪念我就很高兴了。”

列奥德罗点点头,奥赛库斯充满朝气地露出了阳光的微笑:“喜欢就好。”

“唔。”看着祂俩这样站在一块,我突然想起:“说起来,奥赛库斯大人和父亲都回来了,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和智天使大人也在神国,乌洛琉斯大人平时就不会出去……天使之王们居然都在神国里,最近是要发生些什么事吗?”

“怎么会有什么事?”列奥德罗答得又快又果断:“你多想了。”

啊,反应好大,所以果然是有什么活动吧?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开始感到好奇。我们偷偷人的好奇心向来是很强烈的。

如果家长们要瞒我什么,我想要知道真相是很难的——但我可以去问问阿蒙殿下。

要是阿蒙殿下也不知道的话,呵呵,都说了我们偷偷人的好奇心向来是很强烈的。

“……已经磨蹭了这么久了。”奥赛库斯拿走了祂送的已经报废了的礼物,语气严厉:“快去找萨斯利尔。”

喔,好凶。我屈膝行了个礼,乖巧地跑上了台阶,轻轻敲了敲圣殿的大门。我身前的影子立起来,按在了门上将它推开。在石块的摩擦声里,我进入了圣殿。

奥赛库斯把视线移向列奥德罗,祂的瞳孔里承装的是微缩的日轮:“你的反应太大,鸟鸟多半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那又如何。”列奥德罗摆了摆手:“祂只是一个‘命运木马’,只有序列二而已。”

“别忘了,主的光辉还未照耀我等的时候,序列二也被称为从神。”奥赛库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容我提醒你,我们之所以能达到如今的高度,之所以你能将其它天使都视做弱者,都是因为主将祂权柄分给了我们。”

风从四方刮起,顺从地围绕在列奥德罗的身侧,电弧在祂绷起的肌肉上跳动:“难道我需要你来提醒?”

“……赞美太阳。”奥赛库斯吟唱到:“神说:‘无效’。”

赶在列奥德罗改用拳头前,奥赛库斯后退了两步,看了眼太阳:“这个时间点,你的鱼喂了吗?”

列奥德罗恍然离开。奥赛库斯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屈膝盘腿坐到了草地上,祂拍了拍身侧的地面:“梅迪奇?”

一束火焰突兀地从半空中显现,勾勒出梅迪奇英俊的模样。战争天使的脚步踏上草地,所过之处留下因热气而打蔫的小草和自祂腿间滴落而下的点点白浊。

“我还以为你们能打起来。”梅迪奇无不遗憾地说,一屁股坐在了奥赛库斯的身旁。

“你知道我不怎么和祂打。”看着咬着牙调整自己坐姿的梅迪奇,奥赛库斯笑了,祂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再说了,再想打也不能在天国副君眼皮底下打,这不是在挑战祂的权威和心情吗?”

“你们可以继续和萨斯利尔打,给祂提供点运动量啊。”梅迪奇毫不客气地手掌撑地,挪了挪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奥赛库斯的大腿上。

“梅迪奇!”奥赛库斯的脸一下子扭曲了,祂抽了口气:“你都钢铁化了还坐什么坐?”

“你诚心邀请,我不坐岂不是显得我很不礼貌……嗷!”

梅迪奇肆意的笑容僵在了嘴角,祂继承了奥赛库斯的抽气声:“嘶……我都钢铁化了你怎么还敢咬?和谁学的,跟狗似的。”

奥赛库斯握住了梅迪奇捏向祂脸颊两侧的手,松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那一道正慢慢但连续地冒着血珠的咬痕。祂抓住梅迪奇的手扯下了自己长袍的领子——祂的肩膀上有好几处红紫的痕迹,修长白湛的脖颈侧面更是印着一道清晰的牙印,犬齿所在的地方甚至还肿了起来:“来,叫。”

“啧。”梅迪奇收回手,语义不明地感慨:“太阳鸟啊……”

奥赛库斯重新整好领子,长袍的下摆却又被梅迪奇伸进去的手弄乱了。

梅迪奇握住的祂的性器熟练地揉捏了两下,然后掀起奥赛库斯的长袍,垂下头。

奥赛库斯死死地抵着祂的脑袋,不让梅迪奇含住自己的性器:“我对你的铁屁股不感兴趣。”

“想什么呢?”梅迪奇暧昧地笑了,祂按着奥赛库斯的胸膛把祂推倒在草地上,放在纯白天使的白袍里的手从祂的阴茎上移开,三两下地解开了长袍铺在地上。

梅迪奇扣住奥赛库斯的后脑,膝盖插进了身下的双腿间,和祂交换了一个残留着血腥味的吻:“当然是我操你啊。”

“唔。”奥赛库斯舔了舔嘴唇:“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用够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梅迪奇抬起祂的腰,粗暴地捅进了奥赛库斯还干涩着的穴口。面对紧致的内壁传来的阻力,梅迪奇简单但有效的抽送了两下。

奥赛库斯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身下的泥土中,祂灿金色的眼眸蒙上一层薄雾,眼尾浮现出一抹浅红。但祂的身体却立刻熟练地做出了反应,肉穴迅速地分泌出液体,接纳熟悉的入侵者,蠕动着将它吃得更深。

“梅迪奇,你太急躁了。”奥赛库斯忍耐着疼痛,微微蹙起眉头,轻颤着埋怨道。

梅迪奇用手指弹了弹眼前竖起的形状漂亮的性器,在奥赛库斯的轻喘声里理直气壮地发言:“明明是你自己推开我的,你的记性不太好啊,是这次被黑夜传染了吗?”

“哈……那你给我速战速决。”奥赛库斯抓着梅迪奇的手套上自己的阴茎,上下撸动。

梅迪奇玩弄着祂的睾丸,时不时还恶意地用手指上的茧子磨蹭一下铃口,逼出一点清液才罢休:“这得你自己加油啊。”

祂分开奥赛库斯的腿,压到祂的身上,火红的发丝在纯白天使的胸膛上打转。梅迪奇低下头,再次亲上了奥赛库斯的嘴唇,这次祂吻得又深又长久。

“副君大人。”我跪坐到案几前,尊敬地低下头:“主告诉我,您让我来找您。”

天国副君,神之右手正在工作——批阅公文。

据我所知,交入神国里的公文几乎全部都是副君大人以一己之力处理的。祂在神国里的权利仅次于主,是神国实际上的管理者。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副君大人动作不停,祂的忙碌是显而易见的。

我连忙回应:“承蒙主的光辉和您的关照,我并无任何不适。”

我的话音落下以后,空旷的圣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除了羽毛笔划在石板上的声音外什么也没有。

说到石板,我曾经问过主,我们不是有纸吗?为什么要拿石板写公文?不是很不方便吗?

主回答说:“因为用石板比较有仪式感。反正批公文的不是我。”

反正批公文的不是祂,嗯。

我安静地跪坐着,放空思绪打发时间。对于眼下这种情况,我相当适应——别看我来时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实际上这种情况完全是少数。

大部分时候,我都缩在某座圣殿里面当蘑菇,和一只被饲养的鸟儿没什么区别。

终于,副君大人放下一块石板,把几乎堆积如山的公文推下了案几。繁杂的公文们掉进了阴影里,飞快地消失,再抵达它们该去的地方。

“先这样吧。”副君大人开口。祂的声音听起来陈旧而遥远,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疲惫:“到我的身侧来。”

我依言半立起身,绕过案几膝行过去。我的身体一与副君大人身下流淌着的阴影接壤,其中暗藏的血肉就顺着我的腿爬上我的身躯。

漆黑的、粘稠的血液沾在我的皮肤上,像活物一样爬行。它们也确实是活的。我的每一条时之虫都叫嚣着想要逃离,但是阴影好似黏胶将我钉在了原地。

毫无来由的惧意在我的心里飞快地滋生,萨斯利尔总能带给我巨大的恐惧。新鲜而滚烫的泪水布满了我的脸颊,这和我之前所流那些不一样:那时候我是在做戏,在利用我外表上的优势挑战天使之王们的权威。但现在是我的本能在歇斯底地地惨叫,请求着掌控者的怜悯。

很遗憾,萨斯利尔不会因此停止。祂扶住我的脸强迫我仰起头,以模糊的面容注视我,再借由着眼泪的润滑将手指插入我的眼眶向内探去。

我清晰而敏感地察觉到眼球上传来的挤压感,以及神经被牵拉的感觉,我体内的时之虫疯狂地内缩形成空腔想逃避外来的入侵。至此都只是异物带来的不适感而已,萨斯利尔甚至小心地减轻了祂的权柄对我的影响。可是随后祂半个手掌都挤进了我的眼眶,指尖几乎触碰到我的大脑。

隐约间,我的视网膜似乎捕捉到一点灰色的雾气,像一缕青烟一样模糊不清。

那一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呓语身从我的灵魂深处传出,瞬间占据了我的每一条时之虫。我无比确认那是对我的呼唤。祂没在叫我的名字,也没对我有什么称谓。

只是你。

“你”“你”“你”“你”“你”“你”“你”……

呼唤着我的呓语声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让组成我耳膜的时之虫果断罢工的惨叫声,那尖锐的鸣叫由我的骨骼继续传导。我于是后知后觉地明白,它来自我自己的嗓中。

“可以了,都结束了。鸟鸟是好孩子。”副君大人把我按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祂的手指已经从我的眼中退出,转而伸进了我的嘴里——不然被我的牙齿所咬住的就会是我自己的舌头。这力道足矣将它切断。

不过我的血肉的本质都是时之虫,吃下去就行,也无伤大雅。

但是至少现下我的口中品尝到的是甜美的血液,堕落之血和同途径的特性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甜蜜,但是都同样具有吸引力。

“好了,放松,呼吸。”副君大人缓慢但坚定地帮我顺着气:“把神话形态收回去。”

我的触手在方才不受控制地舞了个满天,又被阴影中伸出的触须捆扎后压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传来阵阵浅淡的酸胀感。

我自喉间“咕叽”了一声,有些不在状态地收回了触手。那种没来由的恐惧已经全部消失了,之前的那种痛苦一下子变的像是幻影。我体内的时之虫正缓缓地蠕动回祂们的岗位,还伴随着淡淡的疑惑和羞报,担忧我会责怪祂们的罢工。

我先前经历过的痛苦毫无疑问是真实的,但它们现在已经变得比虚幻的还要浅淡和不留痕迹。

我眨了眨眼,有些想打哈欠,又忍住了,因为那样实在是不太礼貌。

副君大人放开祂的怀抱让我自己坐好:“新容纳了两份‘寄生者’,不过问题不大。身体没有继续成长,这倒是个问题……”

祂低声自言自语,似乎又忽视了我的存在,但很快我感受那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的注视:“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吗?”

“您直接把准备的礼物给我就行。”我不无期待地说。

“……很抱歉,但是没有那种东西。”萨斯利尔操控着血肉将砸到圣殿墙壁上的案几举回来扶正。

“诶?”我的语气难掩疑惑:“但是主和亚当殿下都说:‘副君大人在等你。有你的礼物。’啊?”

“是‘我’在等你没错。”副君大人缓慢地回复我:“礼物你应该已经收到过了。”

萨斯利尔在等我。有我的礼物。

噢,你们观众要这样断句是吧!

“那就让我看看您的脸吧。”我请求到。

“……”副君大人的脸隐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祂的脸,自然无法得知祂的表情。至少祂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沉着且阴冷的:“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这是来自阿蒙的建议。”我毫不犹豫地把阿蒙卖了,并且提醒副君大人:“是您问我想要什么的。”

“这不是我的本意。”副君大人呢喃着:“真是不显事大,不过算了,我的确没有拒绝这个请求的理由和必要。”

天国副君抬手抚过了自己脸庞,阴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祂的手挪开时,借由彩色的玻璃窗透过的斑斓的阳光,我看见了萨斯利尔的脸。

那一瞬间,我惊呆了。

我看着萨斯利尔无可指摘的容貌,那张脸是不可用言语来形容的——一切词语对萨斯利尔来说都太轻微了。

祂是秀美的,但又不显得阴柔;祂是成熟的,可是又含苞待放。

萨斯利尔有的不是男性的英俊,也不是女性的美丽,而是超脱了这两者——你实在不能说祂是美的化身,祂长相的优点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绝对挑不出一点不和你心意的地方。

萨斯利尔的美是内敛的,是没有缺陷的,祂的存在就是引人堕落的。

但是这种堕落不是出于嫉妒之心,萨斯利尔的美绝不会让人感到冒犯,祂和梅迪奇不同——主的怒火太锋锐,太张扬了。

梅迪奇,我的父亲。男性看见祂会感到挫败自卑,女性看见祂会感到自惭形秽。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爹和奇克关系好,那个不男不女,性格扭曲的家伙好喜欢祂——大抵是负负得正了吧。

要我说,祂俩迟早结婚,我觉得魔女和猎人很般配。

我看人可是很准的。*

神之右手,天国副君,暗天使。造物主以一根肋骨制造的孩子,祂的夏娃。

那是最初的女性的名讳,那是圣经里的人类之母。*

萨斯利尔,谁能不爱祂?

爹的。主,你好大的福气。

“我艹。”我说:“我艹。不对,我没有要艹,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怀着懊恼,语无伦次地扑上去捧起祂的脸,注视着祂和阿蒙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祂们唯一的不同在于萨斯利尔的黑色不是深不见底的,其中蕴含的是隐秘的温柔和忍耐。

“我艹,主啊。”我赞叹祂,忍不住在心底歌颂造物主绝妙的品味:“我的意思是,好伟大的一张脸。”

“您平时为什么要遮着呢!”我几乎是在尖叫了:“没人会不爱您的啊!”

萨斯利尔一下子显得有些为难和无奈,祂挡着我的手,想阻止我在祂脸上摸来摸去。

但是我们偷偷人手欠的很。我窃走了副君大人的脸和我的手掌间的距离,这相当于是对祂的挑衅了,作为区区一个“命运木马”,我是绝不应该在天国副君面前耍这种小把戏的。

萨斯利尔纵容了我。祂只是叹息,任由我抚过祂的眉骨,鼻梁,嘴唇,用手指描摹祂的脸庞。

终于在我开始捏起祂的耳垂的时候,副君大人发话了:“玩够了?我还有事要和你讲。”

我捧着祂的脸,贴上去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对不起,请原谅我……您就这样讲好吗,好吗?”

阿蒙也许没骗我,萨斯利尔可能的确挺喜欢我的。祂轻声地嘟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为我开脱:“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遮着脸。你们这些颜控。还能不能好好做事了?”

萨斯利尔抬起我的腰,阻止我整个人趴到祂身上。祂努力地想让我坐正。可我的脑子里除了祂的脸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失去理智,变成时之虫把祂整个包裹起来,已经说明了主对我的教育是成功的。

萨斯利尔终究还是没有使用强硬手段,祂放弃了,顺着我的力道将祂苍白但坚韧的脊背贴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我欢呼地躺在祂的胸膛上,像一只被人挼得扁平的仓鼠。

萨斯利尔说:“我打算让你去一趟北大陆。”

主是公正的。祂会在你愉悦的时候敲打你,使你保持谦卑和耐心。

这是理所应当的要求,但落寂还是从我的心里流了出来,在我的脸上显露。

“我理解的,我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坐了起来,坐正,用的是智天使大人教我的那种端庄而遵从的姿势——脊梁是挺拔的,头是低垂的。

“您能允许我和我父亲告别吗?”我轻声细语地请求:“我保证我会很迅速的。”

副君大人撑起身子,侧着脸看我。祂裸露出的脸上浮现出欣慰和迷惑:“什么叫你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智天使大人曾经告诉我,以我的身份,能有现在的处境是很不合理的。”我解释道:“祂说这是主的恩赐,我应该心怀感激,并且随时做好要离开的准备。因为我们要相信神的权威,但不能相信祂的仁慈。”

“我一定要给祂一石板。”副君大人搓了搓脸,没好气地说:“圣典里没有的话,若是赫拉伯根说了,你就当个屁放了就行。”

“诶?”我发出了茫然的气音。

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粗俗的话居然是副君大人会说的吗?我忍不住抬起脸看向祂,祂的脸已经重新埋藏在了阴影之下。面对我睁大的双眼和微微张开的嘴唇,一声低哑的笑从祂的喉间传出。

“你刚刚可是艹了我三遍呢。”萨斯利尔悠然地说。

我的脚趾不由自主地做起屈伸运动。我只恨自己不是时之虫,不能逆转时间,给过去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副君大人不愧是堕落的化身,明白我确实是把智天使大人的教导当屁放的:“说说吧,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面对堕落的诱惑,我的脑筋变得和列奥德罗一样直,坚定而骄傲地震声道:“我觉得主应该养我一辈子!”

副君大人笑得连身下的阴影都在抖,我听见祂的嘴唇里流淌出断断续续的喘息。片刻之后祂语义不明地感慨:“不愧是……”

语句的末尾被祂压在喉间,我听不真切。

“你是对的。”副君大人搂着我,摸了摸我的发顶:“祂活该对你负责的。”

我从祂低沉的声音里读出嘲讽和无奈,像是理解的谴责,又带有嫌弃的骄傲。

好怪。

“鸟鸟,没谁会赶你走的。”副君大人柔声解释:“我只是希望你能出去看看。”

“我有分身在外面。”我扭捏。

“分身和本体还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对于你来说。”副君大人按了按我的眼尾。

“这事,主是知道的吗?”我问。

“祂现在还不知道。”神之右手说,祂的眼里不知为何闪过一道寒光:“不过祂马上就会知道了。”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副君大人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自己的意愿也是很重要的。”

请让我在神国里面腐烂吧。

我正想这样回答,突然想到,神国外似乎有很多偷偷人,还有占卜家和学徒!

我要去吃自助餐!是时候去外面整点偷偷人了!

“我愿意。”我连忙回答:“您英明。”

副君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目光飘忽。

好在祂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告诉我,我可以离开了。

我连忙告辞,飞一般地溜出圣殿,生怕走慢了被副君大人叫住。我可不想听见祂告诉我不能吃太多特性,这话祂合该留着和阿蒙殿下讲。

“对了鸟鸟。”

我哭丧着脸转过身:“好的。”

“我还没问呢,你好什么?”副君大人哭笑不得地说。

“您请。”我心如死灰。

“……”副君大人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为什么别人做爱的时候,你不回避呢?”

“为什么要回避?”我松了口气,理直气壮地回复祂:“又没人要我走。”

副君大人双手指尖贴着指尖,抵在属于嘴唇位置的阴影上,沉默了。

我趁着祂不说话,果断地润了。

我从台阶上蹦下来,愉快地哼起歌,笛子在我的衣襟里滚动了一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我想起来忘了给副君大人吹奏一曲,回过头,殿门已经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算了,下次吧。

“鸟鸟。”爹仰躺在草地上冲我招手。奥赛库斯正把头枕在祂的胸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草叶。

那确实是爹身上为数不多比较柔软的地方了。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关心奥赛库斯的脊椎健康。转念一想,纯白天使的本质其实已经是光了,我顿时释然。

“副君大人叫我去北大陆看看。”我走过去,绕着祂俩转了两圈,想找个合适的位置,但总觉得自己看起来会显得很多余。

我思考了一下,让组成身体的时之虫转换了拟态。我变为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全身的羽毛是棕色的,翅膀几乎看不到,像一颗猕猴桃,只是长有两只细长的爪子。*

我的翅膀很小,因此我很少飞,但我跑的很快。我特意挑选这种形态,是因为阿蒙总喜欢在我飞的时候砸到我的背上,所以我决定不离开地面,只要不飞高就不会摔的很惨。

我矜持地压住草叶垫着爪子,冰蓝色的眼睛眨呀眨。

奥赛库斯把我从地上捞起来,顺着我的羽毛揉我圆滚滚的身体。爹捏捏奥赛库斯的屁股让祂起开,然后坐直了戳蹲在奥赛库斯手心里,眯着眼睛享受的我。

“怎么这么胖哦。”梅迪奇一边感慨,一边用手指按了按我的肚子。

我明明只是毛多!没看见你一按我都扁了吗?

我狠狠地叼住爹的手指,被祂提了起来,钓在指尖晃来晃去。

奥赛库斯捏住我的两颊把我从爹的指尖上摘下来,放在祂的身上:“别咬,好脏。”

“好好好。”梅迪奇阴阳怪气地摸着祂的大腿:“这时你觉得不能咬了是吧?”

我看向爹的动作,想起副君大人问我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张开鸟嘴:“要我回避一下吗?”

“回避什么?”爹和奥赛库斯都诧异地看向我。

我就说没问题嘛。我抖了抖羽毛,对奥赛库斯说:“您还是把礼物给我吧。”

“但它已经坏了。”奥赛库斯叹气。

“没关系。”我蹭蹭祂:“我藏起来,看着就会很高兴!”

奥赛库斯深受感动,祂重新掏出了那块石头。

爹看见了,咂咂嘴说:“这不是我人文关怀那帮被俘虏的家伙的成果吗?原来是要送给鸟鸟,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黑夜的族裔对我的光太敏感了。”奥赛库斯说:“我不想使用强硬的手段。”

“下次你可以试试诱惑他们。”梅迪奇打量了一下奥赛库斯的脸,建议到:“我亲爱的纯白天使,你还是有这个天赋的。”

奥赛库斯翻了个白眼。爹挑逗完奥赛库斯就又来逗我:“这可是你爹我的功劳,还说我没给你带礼物?”

我转了转眼珠:“谢谢爹。不过它已经坏了,还有别的吗?”

“怎么坏的?”爹问。

“进水了。”我答。

“弄干不就好了?”爹诧异地碰了碰我的爪子:“你的非凡能力是吃干饭的?”

“这东西是不能碰水的。”奥赛库斯解释到。

爹抓了抓下巴,真诚地向我们询问:“那大蛇是摆设吗?”

“……”奥赛库斯沉默了,祂是真没想起这一遭。因为神国里基本没什么要用到重启的情况,除了梅迪奇和阿蒙鸡飞狗跳完以后为了不被萨斯利尔制裁去寻求重启之力以外,没谁会去打扰乌洛琉斯。

“我不想为了这种小事打扰大蛇。”我说。

爹把我的羽毛薅起来,打量我的身体:“没挨揍啊,怎么这么乖?”

什么意思啊!

我叨了口祂的手心:“而且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我可以随身携带,每次遇见风天使列奥德罗大人的时候就掏出来给祂看看。”

“别和阿蒙玩。”爹评价道:“不愧是我的女儿。”

这和阿蒙殿下有什么关系吗?爹您和祂为什么在这种方面这么像啊?

“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去找大蛇就好了,只要别打扰祂画画就行。”

我点点头。

爹思考了一下,又说:“鸟鸟,你喜欢狗吗?”

“不讨厌。”我说。

“下次我给你逮条魔狼回来养。”爹向我承诺。

“不好吧。”奥赛库斯的语气里带着不赞同。我原以为祂的意思是不应该把外面的生物带到主的神国,结果祂担忧的点出乎我的意料:“魔狼有牙的,不安全。”

爹笑了:“又不是真的狗,怕什么?”

您也知道人家不是狗啊。

“其实我比较喜欢祂们在餐桌上的样子。”我想了想,暗示爹我比较想要能吃的特性。

爹曲起手指弹了弹我的头,弹得我在奥赛库斯身上打了个滚,摔了个屁股蹲:“别学阿蒙。”

所以这到底和阿蒙殿下有什么关系啊!

我郁闷地拍了拍翅膀,抖了抖摔到的屁股。

我想起亚当殿下柔软的大腿,真诚地请求道:“爹,您能给我生个哥哥吗?”

“你如果感到有不舒服,就应该去找亚当。”爹说:“让祂治治你的脑子。”

切。

我蹦起来,挂在爹火红的长发上晃来晃去。爹碰了碰我的尾羽:“不过,如果你单纯想要个哥哥的话,我记得你是有兄弟的。”

“什么?”我松嘴落回奥赛库斯身上:“爹您还有私生子?”

爹摸了摸下巴,提醒我:“鸟鸟,我没有妻子。所以你要是想用人类的那种定义,你也是我的私生子。”

“但我是您在主的见证下结合而出生的孩子。”我尖叫到,委委屈屈地背对着爹,蹭起奥赛库斯的手指。

“索罗亚斯德在找上你之前确实有过其它尝试。”奥赛库斯说:“但是我不清楚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鸟鸟有兄长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我的哥哥会是亚当殿下那样的吗?”我兴奋地问。

“你的要求有些太高了。”爹啧了一声:“为什么要奖励阿蒙?”

“很遗憾。”还是奥赛库斯靠谱:“根据我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很少有兄长能像空想天使照顾时天使那样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

“没关系。”我说:“我不会那么严厉的,只要祂肯让我吃就行。”

奥赛库斯揉了揉脸,抬头看向了太阳。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如果你把‘索罗亚斯德’当做你的家人,就不应该吃他们。就像我不会吃‘战争之红’那样。”

“可是阿蒙殿下会吃亚当殿下呀?”我说。

“都叫你别学阿蒙。”

噢。那哥哥不就没用了吗?

我蔫了,变成扁扁的一团:“爹你是天生的神话生物,居然还有家人的概念,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奥赛库斯轻轻笑了一下,把我捧起来放到爹的肩膀上。梅迪奇侧着脸,注视着我,眼睛里有一种对祂来说难得的温柔。

“鸟鸟,你是谁呀?”

哎呦。

我从爹肩膀上跳下来,变回人形,脸蛋红扑扑的。我俯下身,让奥赛库斯把石块放在我的衣襟里。

“我走啦。”我亲了亲奥赛库斯:“到时候我给你带礼物回来!”

“我很期待。”奥赛库斯笑着说。

“你爹我呢?”梅迪奇挑起眉毛,语气不满。

我正害羞呢,请不要和我说话。

我刻意不看爹,和奥赛库斯招了招手就转身离开。

爹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吧。我压了压翘起的嘴角,拉了拉爹的长发示意祂弯下腰。

爹果然矮下身子,我凑上去,祂却别过了脸,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向我建议:“让我去找个‘战争之红’陪你好不好?他们认识的地方多,可以带着你玩。”

啊啊啊,好讨厌啊!为什么爹总走在我的状况外,这难道就是天使之王级别的阴谋家吗?

“才不要。”我变扭地推开爹的脸:“他们总是叫我大小姐,我不喜欢。”

“有什么问题吗?”梅迪奇起身,扭过头问奥赛库斯。

奥赛库斯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抬起腿要走,爹又按住我。祂再次凑了过来,压了压我的头发:“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啊?”

我鼓起脸颊瞪着梅迪奇,祂看着我的神色,露出了肆意的笑容:“怎么一点也不禁逗,也不知道像谁。”

爹感慨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我会让大蛇祝福你的。”

我变成小鸟啄了一下祂,从爹的衣服上溜下去,踩着草叶,啪嗒啪嗒地跑走了。

“啧。”看着棕色的小鸟穿过草丛,像一颗滚动的球似的跑远,梅迪奇揉了揉脖颈,迟来地表现出诧异:“怎么这么突然?”

奥赛库斯打量着祂的脸色笑了:“真没想到,你还会担心这种事,当年也没见你担心过阿蒙啊?”

“祂还需要我担心?”梅迪奇翻了个白眼:“与其担心小乌鸦,不如担心一下外面无辜的偷盗者。”

“确实。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纯白天使说:“反正我们接下来都有事,万一鸟鸟发现我们同时失踪就麻烦了。若是只有祂一个还好,再加上阿蒙……”奥赛库斯像是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打了个抖。

“我担心的到不是这个。”梅迪奇说。祂皱了皱眉,目光深沉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裂开嘴笑了:“我记得你当时还小,不知道也正常。”

“……你这欣慰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奥赛库斯抽了抽嘴角。

梅迪奇摆了摆手:“你不懂……”

祂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滑,堂堂征服者居然失去了平衡就要摔倒——祂被偷走了平衡能力。

高温扭曲了空气,由青白色火焰组成的巨人在原地显现,梅迪奇展开了神话生物形态,一巴掌扇向了出现在半空中的阿蒙。

阿蒙捏了捏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框,火焰组成的巨手擦过祂张开的翅膀,灼热的风仍吹散了一大片鸦羽。

奥赛库斯化作光束瞬间离去,祂看着之前那块安宁的草地变得鸡飞狗跳,不禁叹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以免等会被愤怒的天国副君一起惩治。

祂转过头,发现命运天使正以一种略带恍惚的姿态,缓慢但平稳地一步步走来。

“乌洛琉斯。”奥赛库斯满面阳光地和祂打招呼。

乌洛琉斯冲祂点了点头作为回忆,然后祂化为水银之蛇,在半空中盘曲起身体,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看着此情此景,奥赛库斯忍不住发出感叹:“北大陆可比这安全多了,起码不需要担心目睹天使之王们的神话生物形态而脑袋爆炸——不过鸟鸟好像都已经习惯了。真是……”

水银之蛇自合成环的刹那,火焰和触手横飞的场景猝然消失。乌鸦的羽毛从卷曲的灰重新变得漆黑而光滑,再回到了阿蒙的翅膀上。烧成焦灰色的草地重新变回翠绿。蠕虫和火焰都重新回归人形。

阿蒙按了按有些歪斜的单片眼镜,正要开始说话。

梅迪奇一站稳,立刻就蹦起来,捉住半空中的阿蒙裸露的脚踝,狠狠地把祂拽了下来。

“小乌鸦啊。”梅迪奇的语调宛转,揪着阿蒙的头发把祂往地上一甩:“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这不是欢迎在你的回归吗?”阿蒙灵巧地曲腿缠上了梅迪奇的腰,手指碰了碰戴着的单片眼镜,偷走了梅迪奇的钢铁化,然后张嘴死死地咬住了梅迪奇的胳膊。

才变回人形的命运天使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幕,祂目光放空,纠结着要不要再来一次重启。

奥赛库斯同情地看了祂一眼,对乌洛琉斯微微蠕动的影子微笑了一下,消融在了阳光里。

“得了。”梅迪奇捏住阿蒙的脸颊,逼祂松了口,压着阿蒙的脑袋让祂看自己只是有一圈浅淡牙印的手臂。

“小乌鸦,你牙口不行啊。”

“喜欢牙好的是吧。”阿蒙冷冷地笑了:“下回我找只血族给你,留点甜美的咬痕。”

“梅迪奇。”乌洛琉斯淡淡地开口。

梅迪奇立刻走了过去,伸手托住了乌洛琉斯冰凉的脸庞:“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察觉到了命运的涟漪。”命运天使慢悠悠地说。祂不自知地侧过脸,微微地蹭着梅迪奇灼热的手心。

乌洛琉斯冲着阿蒙睁开了蛇瞳:“阿蒙,你应该走了。”

“真是有趣。”阿蒙说。许多神秘的符号在祂的眼底一闪而过,阿蒙敲了敲单片眼镜的下端:“你不能直接看见祂,所以你看我,再透过我看祂……乌洛琉斯,父亲有没有说过你有走‘错误’的天赋?”

“哦,不行,你差点脑子。”阿蒙再看了看乌洛琉斯,补充道:“差的还不止一点。”

乌洛琉斯又看了阿蒙一眼,祂并不能完全理解阿蒙在说什么,那双美丽的银白色眼睛盛放着茫然。

阿蒙耸了耸肩,赶在被梅迪奇的火焰点燃头发之前,化作乌鸦躲开飞来的火箭,张开翅膀飞走了。

“我正要去找你。”梅迪奇对乌洛琉斯说,祂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慨:“大蛇,鸟鸟出门了。”

乌洛琉斯目光平淡:“我给予的幸运对祂来说不够。”

“没事。”梅迪奇说:“讨个好彩头。”

“可是阿比盖尔已经走了。”乌洛琉斯陈述着:“你不会带我去追。”

“没事。”梅迪奇无赖地说:“你可以给我啊!我可以通过血脉的链接传给鸟鸟,祂运气好的话多少能沾到点。”

乌洛琉斯沉默地看着祂,良久祂微微张开嘴,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祂身下的影子抽动了一下,颜色变得更加浅淡。

祂抬手拉了拉梅迪奇的头发,将脸孔抬高过祂的肩膀,色泽浅淡的嘴唇触上了梅迪奇额间比红玫瑰还要鲜艳的旌旗,冰冷的水银碰上灼热的赤焰。

“愿命运眷顾你。梅迪奇。”那双凝视命运的眼睛闭合着,银色的睫毛向上翘起,像盛开的花瓣。白玫瑰呢喃着:“愿荣耀归于你。梅迪奇。”

我站在神国的最边缘,光弥漫在空气中,太阳在地平线上跳跃。

天边的云彩下是白银之国的黄昏,我知道一走出这里,我的世界就会有黑夜。

我的眼睛睁开又闭合,多少鼓起了些勇气。

神国门口的看守不一定认识我,但我不必和祂们解释——因为我要是出去,又不是要进来。离开总是容易的。

我抬起腿,就要向前,然后就被阿蒙殿下捉住了。祂把我从地上捞起来,抖了抖,把我抖回了人形,像抖开一张纸。

阿蒙殿下的手掌贴着我的后脑,手指缠绕上我的头发。祂强迫我抬起头,让我的下颚和脖颈形成一条直线。

爹的,我要把头发剪短。

“阿蒙殿下。”这个姿势让我发声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话语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那样。

阿蒙殿下静静地看着我。祂似乎有点不开心。

“阿蒙殿下?”我感到有些奇怪。

“嗯。”阿蒙应了,接着祂居然哼了一声:“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仔细想了想,自觉找到了缘由,就请求祂:“亚当殿下要是没伺候好您的话,也请也别拿我撒气好吗?

阿蒙殿下松开了我的头发,祂把单片眼镜从右眼框里取出来,用手帕不断地擦拭。

我顺了顺因为祂的动作变得有些凌乱的发丝,祂们很快恢复了柔顺,搭在我的肩膀上,顺着我的脊背滑下,垂到我的腰后。

“错误途径真是限制了你的天赋啊。”过了好久,久到我都已经感到有些不安了。阿蒙殿下似乎终于觉得祂的镜片干净了,这才愿意开口:“你可真是好会说话。”

“谢谢夸奖。”尽管灵性直觉在预警,我还是条件反射地礼貌道谢。

谢谢您智天使大人,把我教导的如此乖巧。

“……你再想想。”阿蒙翘起眉毛。

我看着祂的脸,突然有了想法:“阿蒙殿下,为什么您和副君大人长得不像呢?”

“你是如何想到问我这个问题的。”阿蒙说:“我为什么要和萨斯利尔长得像?”

“祂不是您母亲吗?”我脱口而出:“您俩的头发和眼睛都是一个色号的啊。”

阿蒙殿下又擦起了祂的单片眼镜,祂好像决心给镜片抛个光。

“既然如此,那你又如何说我和祂长得不像?”阿蒙殿下的语气带上了些切实的疑惑,就好像祂确实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噢。因为您长的不好看。”我说。

“有趣,有趣。”阿蒙殿下微微翘起嘴角:“这话我要记下来。以后用来嘲笑你。”

啊?嘲笑我什么?

“你觉得我有长的好看的必要吗?”阿蒙殿下说,用的是问句,但祂并没有在问我:“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父亲祂都爱我。”

这算什么,有爸爸爱的小乌鸦无所畏惧吗?

“另外,我是我父亲祂自己生的。”阿蒙殿下补充到:“我没有母亲。”

好家伙,真没妈是吧。

“喔。”我思考了一下:“原来您真是主有丝分裂的啊!”

“……有丝分裂是什么?”听到这个词,阿蒙殿下愣了一下,祂有些诧异地看向我。

我将有丝分裂的定义解释给祂,阿蒙殿下听完之后,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单片眼镜。良久后祂说:“不,我不是,亚当才是。”

“您细说。”我立刻表达了我的好奇心。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阿蒙殿下语气散漫,祂把祂的单片眼镜戴好:“让我们回归正题:你居然趁我不注意,偷偷吃我的分身。呵呵,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什么?”我大吃一惊,连忙分辩:“我和那只阿蒙做的可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啊,何来偷吃一说?”

“你情我愿?”阿蒙殿下摇了摇头,伸着手指点点我的胸膛,再指了指祂自己:“这是哪里来的话?我可并不情愿。”

这种时候您和您的分身又合体了是吧?您搞事的时候又怎么说分身和本体不能一概而论呢?

我知道不能和阿蒙殿下讲道理。毕竟这世上所有的道理对祂来说,都有可以祂钻的空子。bug的含金量,懂不懂。

我很懂。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说:“我道歉,我下次吃之前一定先问问您,问问您能不能吃您的分身。”

“道歉没用。”阿蒙殿下又摇了摇头:“道歉有用,要错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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