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三)
一个人悠闲的时光很快过去,距离晚餐的来临,只剩一个小时。我的男人,终於想起我的存在。
他给了我一通电话。
「对不起,待会晚餐陪我爸妈吃了,你一个人处理,记得多少吃点。」他知道我的厌食症状已经有二个多月。t重由原本的四十六公斤,降到了四十二公斤,而姊有一百六十公分,据陈柏任的说法,我快变成纸片人了。
「好,我会去买东西吃。」
闲聊了一会,明白他们还要确认是否跟屋主签订斡旋合约,我依旧无感。
「反正不是我的房子,我只想知道,我的男人在哪里就好。」
没得多聊,挂上电话後,下楼简单买了个五十元便当。我喜欢地瓜叶,配上一颗荷包蛋以及花椰菜,没有白饭,夹了一些蚂蚁上树,这就是我今天的晚餐。我还是怕,会变成陈柏任的部份宵夜。打开电脑,看着惊悚日剧,吃着简易便当,我的厌食症依旧威力强大。日剧都看完了,便当里的宵夜,也正式成形。
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的空间,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场所,我也讨厌面对陌生的脸孔,总是让我浑身不对劲。於是有一次,当时跟陈柏任交往一年的时候,原本陪他跟他的学弟们约在高雄的瑞丰夜市,可是姊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远远看到其中一人给我的感觉很糟糕,我当下停止脚步,一个转身,什麽理由都没有,就这麽跟陈柏任说着:「我不去了,不喜欢。」
他停下脚步,低头盯着我看,他个子很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我知道他到脖子都酸了,可是他没多说一句话,只是微微笑着。
「g嘛?」我终於出声。
「我在想,我的沂瑄现在心里在喜欢什麽?」
我以为他在嘲讽,但毕竟自己不对,只好低声回着:「对不起,但就是不喜欢。」
陈柏任挺直身子,大笑一声:「哈,我以为我问的很清楚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心里喜欢什麽?」
「我不知道……」我抬头望着他永远迷人的笑容,叹了一声说,「很烦欸,我宁愿不坐捷运,跟你一起从这里走回宿舍。嗯,大概就是这种喜欢。」我是文藻的学生,这段距离并不算短。
「好!」他应了一声,随即拿起电话,简单的跟学弟们说了个烂理由,浪费不到十秒钟,他已经牵起我的手,边走边说着:「你的喜欢,才是我在你身边的理由。」
那是:恶趣味的男人
有一种玩笑话,
听起来像是在欺负人,可是又带着一种甜蜜。
当你无法反驳,却又默默接受时。
称之为「恶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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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四年前的事了,陈柏任刚特考通过,原本该是欢乐的夜晚,姊很不识相,却问了他这麽一个问题。
「陈柏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绝对要当真!」睡前的一问,他有点惊讶。
「你的问题没轻松过,来吧。」
「六年了,我这麽乏味的nv生,挑食、不ai人群、不喜出游,长的又不漂亮,而且还是小小的b罩杯。还有,我不打算结婚,更不可能生小孩,跟我这样的nv生在一起,简直跟男生没两样。为什麽?为什麽你还是愿意陪在我身边,一路走到现在,甚至未来?」
陈柏任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久,接着「啧」了好几声。
「g嘛!」我怒了。
「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哼。」
「在跟我交往之前,你当过t吗?」
该si的陈柏任,根本在寻姊的开心!
「陈先生,你最好想清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没想到他两手一摊,无奈地说:「这不能怪我,你说了那麽大一串,只有这个是重点……不,应该说只有这个是新的。」他欺到我眼前,说,「其他的部分,有哪一件不是我早就知道的?」
天啊,被他这麽反将一军,我真不知道该回答什麽?可是我的重点明明也不是这个啊!
「所以你没当过t。好吧,这其实也无关紧要。」
「你很烦耶!」这就是他一贯欺负我的模式,用他的聪明整治我的不聪明。
忽然,陈柏任用很诚恳的声音说着:「沂瑄,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对不对?」
「蛤?」我向来对声音无法抗拒,虽然他平常不会如此,但是一装起来,我也是会融化的。
他继续欺负着我:「假如六年了,还不能证明我就是ai你,那请你再给我十六年,我想这应该够我解释你的问题。好不好?」
眼泪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他轻轻抱着我,安慰我说:「我没什麽好,就是看的到你的好。不管别人怎麽说,我就是ai你,这根本无法解释。也许,我只能不断的证明,不停的ai着你,让你知道,我值得ai你。」
一连串的温柔,姊完全抵抗不了。本来只是落着泪,慢慢变成嚎啕大哭,我其实也不懂为何我哭的这麽惨?但是当我平静下来,看着把我感动的乱七八糟的男人时,我居然放空了,离开他的怀抱,然後这麽问着。
「是因为你跟我一样,不想结婚,不想有小孩,因为你也讨厌那种家人式的压力,是这样吗?」
他像是看到稀有动物一样,眼神放的好大,我侧头瞧着他,我知道他有点生气,可是他不会对我发作。
他低声说着:「这才是你真正的问题?」
「你想错了。我没埋怨你的家人,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找到一个跟你同病相怜的人,还是你真的ai一个像我这样观念的nv孩?」
我们沉默了好久,看着对方的眼神,没有ch0u离过。我可以确定,他非常的ai我;他也能轻易的明白,他是我的唯一。可是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时间流逝着,我们处在天秤的两端,维持一种平衡的姿态。但有谁可以告诉我们,这样的姿态,真的是我们要的吗?还是人生本来就如此,何必太确定,无须太明白,两个相ai的人,还不够吗?
「康沂瑄,你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我心里呐喊着。
男人闭上眼睛,给我一个微笑,给我一个轻吻。
「别想太多,睡觉吧。」
他没有命令,我却乖乖听话。躺在他的身旁,他并不知道我又开始流泪。这是多少年来的:听说之间
假如文字象徵着一个人的外表,
说话的声音就代表着内在灵魂。
至於倾听,
像是写满在我心上的痕迹;
不只是听,
而是为了日後能对你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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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菲亚的长谈之後,我们开始在游戏里有着连结。我们一同组队,打副本、解任务,甚至积极在家族里帮助新进的族员。我们有着相同的共识,都希望营造一种氛围,一种朋友之间同心协力的感觉。
我是被动的,常常看着话题在纷扰,若有心得才会加入讨论。但菲亚不同,或许是人生的经历多了,似乎没什麽话题是他无法参与的。这也让我开始好奇,他带着什麽样子的故事,才有那张忧郁的脸孔?
「菲,可以问你le封面上的nv生是谁吗?」我终於问了。
「朋友。」
「nv朋友?」
「不是,是我认识十年的朋友。」
「嗯哼,又是十年。」
「哈,我们之间本来就有许多巧合。」
「她结婚了?」
「她现在单身。」
或许是跟菲亚聊天多了,学会他的思维,於是我追问。
「现在单身,所以过去是别种身份?」
「哈,墨墨变聪明了。嗯,你想听吗?」
「你说,我自然会听。」
「故事很长,打字很累。」
这是他:隐忧
我在心上画下一个问号,
随着血ye的流动,
使我知道它日夜的存在。
别试着解开它,
因为不能面对的思念,
远胜必须决择的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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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默契,浑然天成。我与菲亚之间,似乎就存在这样的默契。
几日後的晚上,家族频道异常热闹。墨陌较晚上线,只能看到一部分,大致在说家族争霸的事情。由於家族间的战争关系着重要奖品「冰石」的获得,师父追风与邪父都是课金玩家,所谓的课金玩家,就是花很多钱在游戏上,强调快速且有效提升角se的能力。因此追风师父要求八十等以上的族员,每天定时团练,并针对整点的魔族活动要积极参与。
墨陌才七十三等,自然只能在旁看热闹。菲亚刚满八十等,不过他没发表任何意见,多半是附和师父追风的想法,毕竟他俩在游戏上认识已久。
看着大家热络的讨论,隐隐觉得有些冲突在蠢动。我赶紧密语菲亚,他b我早上线,或许知道先前的谈话内容。
菲亚回应我:「冰石是提升光武x能的重要素材,追风很重视,因此家族争霸就必须全力以赴。」
「光武是什麽?」
「有些高等玩家的武器都会发光,就是光武。解完光武任务之後,就能开启武器装备的光环系统,可大幅提升各项数据。但是要提升光环数据,必须使用冰石。而冰石呢,只能在特殊活动以及家族争霸里获得。」
「商城没有贩卖?」
「不一定有,冰石算是非常态x商品,就算追风与邪父想花钱买,都未必买的到。」
「难怪师父这麽重视。不过,怎麽感觉有火药味?」
菲亚先给我一个无奈的贴图,接着又传来密语:「每个人游戏的目的不同,并非都像追风一样,追求高等的刺激。像是肯蒙、小都与拉雅等人,都只是休闲娱乐之用,但他们都是老玩家,已经八十等以上,刚刚就在为了团练的事情以及打魔族的时间做初步讨论。或许追风太过强势,ga0的大家火气都上来,肯蒙与拉雅就先下线了,离开前还说不会配合追风。糟糕的是,追风也在情绪上,居然就说不配合的人可以离开家族,他不会挡。」
没想到事情这麽严重,眼看剩下的人大多默默的接受师父的意见,不过都是七十几等的族员居多,而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派不上战场的。
讨论在十几分钟後结束,师父带着邪父、飞天与菲亚,找上我说:「墨陌,等会一起打魔族,师父带你去杀人。」
「pk吗?」我怯怯地问着。
「对啊,杀兄弟会的队伍。这次有骑士团的大老撑着,我们会避开兄弟会的高等玩家,选择实力相当的队伍进行对战。」
接着,就是等待整点到来。
对於游戏的pk,我跟菲亚的观念是相同的。这是游戏的设定,想参加就参加,被击败了,也没什麽好埋怨。毕竟打魔族的区域是开放pk的场所,只要进来就没有拒绝对战的权利。
整点到来,这是墨陌的初t验。在追风师父的带队下,我们来到芙蕾雅平原。这里是出没四至六阶魔族的区域,也是大多数玩家打魔的重要地点。因此,能在此地打魔的人,除了等级必须七十等以上,同时也都是高等玩家。墨陌可来没几次,而且都是家族高手带着,才敢涉足芙蕾雅平原。
芙蕾雅平原活像个空中花园,平原中央挺立两尊翼人石雕,四周尽是石板装饰,有石阶、花草、拱门,下方还有绿澄澄的水池围绕,视觉上相当华丽典雅。
魔族一现身,所有队伍抢成一团,我们庆幸的进入六阶魔族的战斗中,但心里明白,战斗结束後的重头戏才要登场,将是一场骑士团与兄弟会的pk大混战!
六阶魔族的最後一回合,师父赶紧叮咛着:「等一下我会挑对手,大家全手动c作,假如不幸被兄弟会高等玩家点中,千万别打,一律按逃跑,懂吗?」
姊心中既期待又紧张,眼看最後一只魔族倒下,离开战斗画面,芙蕾雅平原的景象映入眼中。一群队伍来回穿梭,隔没多久,进入战斗画面。大家依言而行,全都按兵不动,看着读秒时间,等待师父的指示。
「菲亚强力弓打对方补师,邪父暗杀对方忍者,其他人都使用横扫技能。」指示一落,墨陌开启魔法箭技能,双方整备完成後,:纷扰
命运里的遭遇,让我躲了半个人生。
你说你宁愿相信最初的诡局,我不能懂。
「不若如此,我们的巧合,能撼动你吗?」
你说着,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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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华的简讯让我想起那场车祸的经过……
大一那年,我离开家,来到高雄读书。一个人,没有牵挂。却在开学不到二个月,一次出游的途中,我被班上男同学骑机车载着,在停红灯的时候,被後方的货车追撞。幸好有煞车,撞击力道还没致命,不过我也跌了出去,身上大小擦伤多处。很巧合,这是我生平节。
「还记得你说过,你要导一部舞台剧,我是你的:遇见菲亚
默默停留的,是为了刻在心里的图腾;
ai在誓言间,说起了前世今生的约定;
你却笑着说,数不尽的情缘谁懂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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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小霓的事情,迟迟没有下文,因为三元及:艾瑞的温柔
放於利而行,多怨。
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走在道德的边缘,不论语,只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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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月底返家团圆的日子,渐渐b近,我的心又开始浮躁。
陈柏任似乎感受到我心情的变化,这一天,我们在往东势的路上,姊有容易晕车的t质,他开的异常缓慢,开启话题,和我聊着魔力宝贝的心得。
听我分享完後,他问着:「这麽说,你们家族的人,感情算是不错罗?」
「是啊。」姊自己补枪,「坦白说,我跟菲亚挺有话聊的。」
「我们有多久没来了?」
「黑轮r0u圆?」
「好像真的很久了……」我的男人自言自语着,肯定有事。
姊单刀直入:「陈柏任,你最好专心开车,因为我不想吐在你车上。不然就直接了当,到底有什麽事?说吧!」
「你妈有打电话给我,在关心你的身t,还有工作。」
「嗯哼。」
「我在想,月底是不是陪你回家一趟?」
「不用。」
「沂瑄……」
「我说了,不用。」
我瞧他没有停下的想法,直接打断他说:「说好了,我管我的,你管你的,互不g涉,不是吗?」
「嗯。」
难得看他叹气,我懂这是我们心中存在的压力,但多少年来,不就是如此?活的好好的,就是一种平稳的幸福了。
莫再提吧,我的男人。
在遇见菲亚的十天後,我和陈柏任在东势重温黑轮r0u圆的美味,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事情悄悄地改变着。
傍晚前回到了家,幸好路上的话题没有延续,陈柏任又恢复他原来的样子。他一个人回到电脑房,我因为冰箱的食物有缺,自己一个人外出补货。才走到机车旁,我暗骂了自己一声:「又拿错钥匙!」这是我,魔力宝贝……」
:真实的谎言
昨日的好消息,今日的坏结局。
真实谎言,相依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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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任下班後,得知我在公司的整个惊悚过程,他也被震惊了,他说:「所以,你进阶为高级米虫?」
「哈哈,什麽高级米虫啦!後来,我拒绝了。」
「哦。」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觉得老板娘的心意,我感受到了,这样就好。所以我答应她,我会休息到年底,给自己一个期限,让自己好起来。」
「嗯,很积极。不过,别逞强,因为我的条件还是存在,起码四十五公斤。」
我上前抱着他说:「所以,愿意再养一只米虫到年底吗?」
「基本上,我不觉得我有养你。就算有,顶多吃饭钱,你吃的那麽少,胃口跟一根手指头差不多,康沂瑄放心,我养的起。」
「什麽手指头,乱讲。对了,」我想起那份神奇的电子档,问他说,「你什麽时候拿走我的笔记?」
「忘了,有段时间了。」
「嗯哼,不过,你明明就宅男电脑工程师,哪懂什麽经营管理?肯定有鬼,从实招来!」
陈柏任大笑一声:「知我者莫若康沂瑄。你说的对,我是真的不懂,但我同事懂,他们都是一些高材生公务员,什麽科系都有,我请他们帮我看看,其中有人好心帮我修正成论文水准,她可是台大毕业生。」
「nv生?」
「嗯,是啊。」
「退货!」
「退……退什麽货啊?」
我瞧他慌乱的神情,忍不住噗哧一笑:「逗你的啦。」
陈柏任将我抱起来,离地三十公分,亲了我一下,在半空中对着我说:「感觉,你变不一样了。」
「哪有?」
「好像我刚认识十九岁的康沂瑄。」
「逢九之劫?」
「还好我是十年之乱,胜出。」
「可以再问你一次吗?」
「问吧。」
「你现在是陈柏任,还是艾瑞?」原来这问题在我心里,回荡如此之久。
陈柏任将我放回地上,我抬头瞧着,他却突然单膝跪下,把我吓了一跳,他伸手抓稳了我,轻声说:「不管我是谁,生活确实被稳定给宠坏了。经过这段日子我才懂,十年不是一个阶段,永远都只是个过程。所以每一步,我都得珍惜我拥有的你,不管未来多少日子,我都只会是你喜欢的样子,无论你想如何称呼我!」
姊感动的乱七八糟,笑着流泪说:「我们一起珍惜,好吗?」
「当然。」
艾瑞将我拥入怀里,我想我终於懂得菲亚常对我说的一段话,他说:「越习以为常的,越容易忽略;越抗拒面对的,却往往是情感的放肆。我常常说你是矛盾的nv孩,你却说你本来就是如此无趣,可是我感受到的墨墨,并不会骗我。我会喜欢你,就是被你隐藏的内心,深深x1引。或许我很幸运,遇到的是墨墨,而不是康沂瑄;但你可能不知,我最幸运的是,那个康沂瑄已经变成了,墨墨。」
如同菲亚说的,艾瑞与陈柏任应该也是相同方式的存在。触发我找回内心的,是游戏也是菲亚;那麽,触发陈柏任的因子呢?
我在他怀里轻声问着:「改变,是因为ai吗?」
「有个朋友跟我说,不要因为ai而去改变;而是要因为ai,大胆的去拥有。他说的没错,失去的感觉,很恐怖,但不去享受拥有的人,更是可悲。」
我咀嚼着话意,这自由奔放的情感,令人动容。我回应着:「很bang的话,你有这样的朋友,怎没听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