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孝便知他指的是谢昕,笑道:“圣上这是想范相了?”
楚帝道:“一直都在想,最难熬的时候,就是靠着想撑过来的。朕还一直记得与阿霁初见的时候,范家上下,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对朕摆着张冷脸,毫无礼教可言。朕那时也是看到他就来气,范相那么重礼仪教导的人,偏偏就对他一直纵容,还让朕不要与他计较,后来连阿棨也偷偷抱怨,说他们家这四个儿子里,好似只有阿霁才是亲生的。”
宋仲孝也记得这些事,笑道:“圣上那时候与三公子一直不对付,后来怎么就好了?臣当时还奇怪了许久。”
楚帝道:“他突然找朕喝酒,那次喝过之后,他对朕的态度就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不冷不热,但至少会讲点礼数,也不知道是不是范相对他说过什么。”
宋仲孝道:“或许真的是范相暗中提醒过吧,圣上毕竟是天子,三公子这态度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范相也受不住御史台的弹劾。”
楚帝与他说了这么些旧话,心里便畅快了许多,他拿起一本新奏折,才看了两行,脸色便又暗沉了下来。
他忍着气把上面的字看完,却又觉得忍无可忍,直接将这封奏折扔了出去,恨骂:“混账!”
宋仲孝赶紧替他捡起,忐忑问道:“圣上为何动怒啊?”
楚帝怒道:“程新禾多次提出征讨赫尔部收回端城,可他们每次都说国库拮据账目赤字。朕现在说要增加矿税充盈国库,他们又说此举是收刮民脂民膏,要压榨百姓的血汗!当朕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吗?中州道的那些矿场,哪一个不是与他们这些人沾亲带故!”
宋仲孝只是听着,并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他叹口气,心想若是谢昕今日没有出宫就好了。
楚帝说完,这时又想到赵瑾上次请命西征,心中越发觉得对她不住,怒急之下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圣上!”宋仲孝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快步过来扶好了他,正要大声叫人,就被楚帝按住了。
“不要声张。”楚帝觉得眼前发黑,但还是强忍着一口气吩咐他,“朕就这么靠一会儿,你去找个御医来,记得,不要声张,这事对谁都不要说,他……他也一样。”
“是是。”宋仲孝连连点头,出去之前又努力调整了一番情绪,在回看楚帝一眼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秘辛
赵瑾次日一大早就着急来了揽芳楼,行走在密道之中时,她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不禁微微颤抖。
夜先生要见她。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紧张之感,这是临阵而战时都不曾有过的张皇失措。
密道尽头是她多次与沈盏碰面的地方,那里现在多了一个陌生的背影。赵瑾屏息住一口气放松了心,就见沈盏起身来对她施礼,敬喊一声:“少主。”
赵瑾微微颔首,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并不回头的背影上,她在沈盏身旁坐下,这一次借着烛火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夜先生的面容。
“你……”赵瑾愕然几分,觉得此人的样貌有些面熟,却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遂问道:“我是不是见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