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宓微微蹙眉,却又在此时词穷,不知能说点什么。
“那仪安公主呢?”他想了想,问道:“我看你待她倒是没什么芥蒂?”
赵瑾便把粮草的事草草说了,道:“亏得有公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宓看着她的脸色,心中隐有猜测,“你不会是对她……”
赵瑾自嘲似的笑了笑,摇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不懂我自己了。”
张宓道:“可你这……你如何能?”
“是啊,”赵瑾低吟,“我怎么能。”
“你总不能一直这么骗她。”张宓替她着急,“倘若哪一日公主知道了,你又该如何?”
“所以我一直不敢说。”赵瑾摊开手掌,然后又合闭成拳头,继而再展开,说道:“就像这过手的风,伸开手时可以感受得一清二楚,但一旦握住,就什么都没有了。”
“怀玉!”秦惜珩掀开油纸布的一角,招手对这边喊着,“你快来帮我。”
“就来。”赵瑾并未耽搁,顺手拿起个竹筐就去。
张宓满目忧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倏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山间无人烦扰的时间总是格外地快,晃眼便是日浮西照。赵瑾在茅屋的不远处生了一摊篝火,将之前储藏的红薯拿了几个来放到火堆旁。
秦惜珩在她身边坐下,就这么托着腮静静地看她烤红薯。
“这红薯也是蔚熙种的,臣去年来帮忙浇过几次水,算是种了十之有六吧。”赵瑾拿树枝翻动着红薯,一面说着。
秦惜珩笑道:“倘若梁州也能置军屯,你闲来无事是不是就住在屯田里了?”
赵瑾道:“若梁州真能屯田,臣就把侯府全部迁到田埂上。”
秦惜珩慢慢地敛下笑意,问她:“为了梁州,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赵瑾手上的动作一止,良久之后才道:“臣其实没有那么厉害,反之,臣的能力有限得很,若不是这袭来的侯位,臣一无是处。”
“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秦惜珩牵住她的一只手,摩挲着她掌心里厚重的茧。
“公主,臣身体有残,不值得的。”赵瑾挣扎着说出这话,妄图将手抽出来。
秦惜珩握得紧,她看着赵瑾说:“你再怎么甩开我都没用,因为我不会再松手了。”
赵瑾的眼睫微微颤动,她不安地偏了偏视线,痛心无力道:“公主何苦。”
余晖的光影渐渐落下,星辰换上天际,明月初升,在这远山近峰间投下翩翩白芒。
秦惜珩披着洁白月色,莞尔道:“怀玉,我喜欢你啊。”
赵瑾即将要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随即陷入了沉默。
秦惜珩道:“这几个字我对你说了这么多次,可你每次都是无动于衷。怀玉,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听不到我这个傻子再对你说这几个字了。”